IDEAL |
菸酒和屋頂 一縷白煙在空中飄散。 手指夾著香菸,おそ松又往外吐了口氣。夜晚的風總是特別的涼,他穿著整套的睡衣坐在屋頂上,頭髮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像是鳥巢似的。 「おそ松。」カラ松從窗台那爬了出來,手裡握著兩罐冰鎮過的啤酒。 「好慢啊カラ松——是你說很快就帶著啤酒來我才先出來的啊!」おそ松抱怨了幾句,接過啤酒的時候臉倒是笑得挺開心的,「他們都睡下了啊?」 「是啊,被褥中已經沒有我和你的位置了。」カラ松打開了易拉罐,自己率先喝了口。 「什麼啊,トッティー睡姿勢這麼差的嗎?」おそ松笑了兩聲,將香菸用嘴叼住,自己也打開了啤酒罐,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麼,壞笑著說:「你也要來一根嗎,カラ松?」 「現在抽的話待會回去睡時味道會很重——誒?」カラ松眨了眨眼睛,他好像抓到了おそ松話裡的意思。 「嘿嘿。」おそ松笑嘻嘻地將嘴裡的那根菸取下,同時將香菸轉了個方向,改朝カラ松的嘴伸了過去。香菸的濾嘴靠得很近,カラ松只要一張口就能咬住,而他的確這麼做了。 「呼,待會被トド松罵我可不管啊。」カラ松撥了下頭髮說。 「哈哈,沒事的沒事的——大概。」おそ松說,仰起頭喝了一大口啤酒。 完了以後,他仰起頭,今晚的雲層太厚,看不見任何的星星和月亮,風勢雖大,卻也不會感到寒冷。おそ松就這樣看著黑漆漆的天空說:「好可惜啊,這裡什麼都看不到。」 カラ松同樣仰著頭,和おそ松看著同樣的景色,「嗯,之後天氣好點的時候再來吧。」 「嘿——」おそ松揉了下鼻子,笑著又喝了口啤酒,「下次就換個地方吧。」 「誒?」カラ松愣了下,「屋頂上不好嗎?」 「很好啊,不過每次約會都在這個地方也太——空虛了吧!換個地方會更好的吧,例如賽馬場啦,小鋼珠店啦,カラ松請客的吃到飽啦,AV出租店啦——啊!出租完能去的地方又多了個哦!」 「おそ松……」カラ松閉起眼睛,一副尷尬到不行的樣子,耳朵也變得紅通通的。而後他睜開眼,看見的是和他狀態差不多模樣的おそ松,「不愧是おそ松啊,下次就去這些地方吧。」 「好耶——」 おそ松笑了,喝了兩口啤酒。カラ松同樣喝了幾口。這是睡前臨時起意的行程,他倆基本沒什麼準備,等到兄弟們都睡下了才偷偷溜上屋頂,又偷偷將冰箱裡藏著的啤酒帶出來——這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發現啊,否則肯定會被トド松或是チョロ松念「兩個廢物哥哥一起喝酒都不帶弟弟」之類的話的。 不過真的演變成那樣也挺有趣的啊。おそ松嘿嘿地想著。 カラ松臉上的溫度這時已經褪得差不多了。他不再仰起頭,而是平行著視野,看向能從屋頂上看見的這座都市。他們家的屋頂並不高,能看見的地方有限,但每一處都讓他無比熟悉。 他轉過頭,看向似乎心情很好的おそ松,於是他也笑了,「很期待呢。之後我們可以像對真正的lovers去釣魚,或是去BBQ吃到飽吃大量的肉。」 「什麼啊カラ松,帶女朋友去釣魚的話肯定會被甩的吧!」おそ松笑著說。 「誒?」カラ松一愣。 「還好哥哥我不是女孩子呢。」おそ松又說。 カラ松眨了下眼睛,「也是呢。」他說,表情稍微柔和了點,一直以來刻意弄出的眉毛也稍微垂了下來。那是很開心的表情,「還好你是おそ松啊。」 賽馬和彈琴 悠揚的音樂飄進屋內,おそ松從漫畫中抬起頭。果然又來了啊,おそ松想,就聽見旁邊正和十四松玩黑白棋的トド松皺起眉頭,半是嫌棄半是認命地開口說:「啊,カラ松哥哥又來了啊!」 「又來了啊!」十四松舉高雙手,長長的袖口掩住了他的雙手,他精神抖擻地喊道:「不愧是カラ松哥哥!」 「真是的,十四松哥哥!要玩完這局才能上去哦!」トド松說。 短促地「啊」了聲,十四松扭頭看向窗外,又扭頭看回尚未完成的棋盤。十四松下了新的棋子。 おそ松收回視線,把漫畫書闔上,並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動作之大讓房內所有人都望向他。他將漫畫書放到地上,動作粗魯地站起身,接著突然瞪大眼睛,像是這才注意到房間的人都在看他似的。 「誒誒?你們都看著哥哥做什麼?哎呀,是不是想跟哥哥一起玩啊?」おそ松笑著說。 「怎麼可能啊。」トド松低頭下了一步棋。 「不可能的呢!」十四松聲音挺大地說,也跟著下了一步棋。 「貓會被你嚇走的。」抱著貓咪的一松轉過身,把背後留給長男。 「真是的。」チョロ松小聲地念了句,隨即用正常音量開口:「おそ松哥哥你在這邊很礙事啊,趕緊離開吧!」 「誒?真的假的?好過分啊弟弟們!哥哥我會受傷的哦!」おそ松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卻是沒人應答。他聳聳肩,站到了窗台上,往外鑽的同時叫道:「カラ松你聽我說,チョロ松他們好過分啊——」 「想上去直說不就好了嗎。」チョロ松重新看回了雜誌。 十四松扭頭看向窗外,嘴巴依然是張開的,眼睛卻笑瞇了起來。 「誒?おそ松?」カラ松停下動作,挺意外地看正爬上屋頂的おそ松,「怎麼上來了?呼,我懂了,おそ松肯定是被我的beautiful music召喚上來了吧!」 「好好聽人說話啊!」雙手用力一撐,おそ松總算爬上了屋頂,「我可是被冷血的弟弟們趕出來的哦!」 「啊,是嗎?」カラ松帶著笑,看著おそ松坐上了他的右側。他帶著墨鏡,漆黑的鏡片很好地緩和了白日刺眼的光線,所有的視野全成了暗色。おそ松也是,但並沒有融合在其中,カラ松能很好地分辨出他的身形。「那肯定是おそ松的責任,要好好向brothers道歉啊。」他笑著說。 「誒?什麼啊カラ松,你是站在他們那邊的嗎——」おそ松抱怨著。他伸直了雙腿,雙手直直地撐在屁股後面一些的位置,他看著湛藍的天空幾秒鐘,突然伸手搶過了カラ松的墨鏡。 「誒、おそ松?」カラ松愣了下,他雙手還抱著吉他,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おそ松的動作。於是他看著和他相同的那張臉上戴上了他珍藏的墨鏡,臉一下子就被鏡片被遮住了大半。 即使被遮住了大半。 おそ松笑嘻嘻地揉揉鼻子,屬於他的眉眼和嘴型舒展開來,笑著說:「如何啊,カラ松,適合我嗎?」 「呼,當然非常適合你啊,おそ松。」カラ松撥了下瀏海,「那副墨鏡配上那張臉,簡直是perfect match!」 おそ松坐回了原先的姿勢,仰頭看著產生色彩變化的天空,「什麼啊那是,完全是在誇你自己吧!」他依然在抱怨著,臉上掛著的笑容卻完全沒有褪去。 カラ松又看了おそ松幾眼,視線放回到了自己的吉他上。他穿著他的perfect fashion set,印上自己的臉的痛背心外頭罩的是他花了一個月零花錢才買上的皮夾克,皮帶是精心挑選過的骷顱頭造型,褲子也是別滿他喜歡的藍色亮片,鞋子是帶有跟的雕花鞋,懷中的吉他保養得極好,琴弦剛換過,雖然少了墨鏡,但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陽光灑在身上的溫度舒服極了。 おそ松哼起了賽馬之歌。 「呼。」カラ松笑了笑,隨著おそ松的賽馬之歌,即興創作地跟著演奏起來。 噠噠噠—-- 跑著的是一號~最前頭的~一號—-- 是不會穿越時空~也不會爆炸的好馬~ 不是半人馬~是真正的好馬~ 松野おそ松肯定會贏—-- 「肯定會贏。」カラ松將歌曲收尾,放下吉他,和おそ松說:「おそ松,走吧,我們去賭馬。」 「哦!」おそ松笑嘻嘻的站起來,「肯定會贏——」 柏青哥和釣魚 「誒?完全出不來啊——」 「呼,今天的Lady Luck是站在我這邊——呀不行,太痛了哈哈哈哈!」おそ松哈哈大笑,小鋼珠嘩啦嘩啦滾出的音效作為背景音,襯得他的笑聲特別欠打。 カラ松推了下墨鏡,重新開始一局。おそ松粗略地目測了今天贏的小鋼珠數量,這數量足以獲得大量的赤塚老師,很好很好,又能去吃好吃的了。他心情很好地收了手,半側過身,興致高昂地看起カラ松新的一局。 現今的柏青哥機台聲光效果是越來越好了,玩法也多了許多。機台閃爍著絢爛的光芒,カラ松投入最後的鋼珠的同時,口中不斷念念有詞:「莫非Lady Luck是要磨練我的人生才如此對我的嗎,呼,I’m カラ松,我是不會輸的投降的——」 痛死了啦——おそ松按著肚子大笑。他看著已經緊張到出汗了的カラ松,故意說:「カラ松,我們來打個賭吧?」 全神貫注在賭博上的カラ松只簡短地回了聲嗯。 「待會不是還要去釣魚嗎?輸的人出釣魚的費用,待會去吃飯也是輸的人負責買單哦。」おそ松嘿嘿地笑著,他可期待著晚點的燒烤吃到飽呢。 カラ松抽了個空看向おそ松:「可是,每次約會從來都是我出錢的吧?」 「誒?」おそ松眨了眨眼睛,「啊,那是、那是因為——對了!是因為每次約會都是カラ松選的地點啊,去吃東西的話永遠是吃肉,還總去釣魚和買痛衣——」 「同時也會去おそ松你最喜歡的賽馬場和柏青哥店。」カラ松說。 「誒!」おそ松想了想,換了個表情,「啊,這是因為——巧合?」 「別學トド松的眼睛呀。」カラ松不輕不重地敲了下おそ松的腦袋,後者倒是挺配合地呼痛了幾聲。 對話過後,カラ松繼續玩著他的機台,おそ松依然半傾著身體,肩膀碰肩膀地靠在カラ松身上。七彩的光影映照在他們相同的臉上,おそ松聳著肩膀,半瞇著眼睛笑著說:「哎呀,總之這次還是拜託カラ松請客啦。」 「呼,沒問題。」輸掉了全部的鋼珠的カラ松流了一泡眼淚,「那給魚的情書就由おそ松負責了。」 「這個啊,完全沒問題!」おそ松朝他豎起拇指。 我很喜歡 「おそ松,我有話跟你說。」カラ松說。 「嗯?」おそ松轉過頭看著カラ松,「又有什麼煩惱要跟哥哥說了嗎?」 カラ松推了下墨鏡,他轉了圈手裡的魚竿,「嗯,不過這次的不是煩惱。」 「哦,是這樣啊。那カラ松君有什麼想說的話嗎?全部都說出來也沒關係哦,我會聽著的。」おそ松學著電視上看到的知心姊姊的口吻說話。 「我喜歡你。」カラ松說。 「——誒?!」おそ松扔了魚竿跳起來。 カラ松卻像是沒看見おそ松的大動作,只是他確實轉過了頭看向おそ松。他摘了墨鏡,露出的表情很是認真,「就像尾崎一樣喜歡。」 「不是吧,カラ松你在開玩笑吧?」話說像喜歡尾崎一樣喜歡是什麼意思?從此之後カラ松要學哥哥穿紅色嗎?角色設定重疊了啊!おそ松又往後退了一步,渾身僵硬到不行。 「不是開玩笑的!」カラ松壓著聲音說。他閉上眼睛,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而後重新睜開眼睛,他直視著おそ松說:「話說おそ松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不不不,哥哥我什麼都不知道哦!」おそ松連忙否認。 カラ松瞥了他一眼,轉回了視線。他直視前方,看著面前的魚池說:「兄弟中就屬你看得最透吧,但總是什麼也不說呢。呼,不過おそ松的這點我也喜歡。」 「誒?」 カラ松繼續說:「睡醒後頭髮永遠是最亂的這點也喜歡,吃飯喜歡加醬油這點也喜歡,以前考試總是考不及格這點也喜歡,尼特這點也喜歡,人渣這點也喜歡,和我長著同樣一張臉也——」 「等等等等!カラ松君?!」おそ松驚呼:「同樣一張臉也喜歡的話豈不是劈腿嗎?哥哥不接受劈腿的哦?」 カラ松繼續說:「嚇到就會跳起來這點也喜歡。」 おそ松飛快地坐回了原位,手裡緊緊握住釣魚竿,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模樣。 カラ松轉過頭,おそ松在他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カラ松說:「是おそ松的話全部都喜歡啊。畢竟我們是留著同樣血緣的family,但是這樣的心情卻只對おそ松一人,我對brothers和mummy和daddy是不會有這種心情的——哦,我的錢包今後也只屬於我和你。」 「誒?真的嗎!」おそ松眼睛都亮了。 カラ松朝他笑了笑,和他平時刻意裝出的笑容不同,「當然是真的。」 おそ松愣了下,這一瞬間他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他微微轉開了眼珠,卻是一怔,周遭的景物是不是有哪裡不同了?他全場環視了一周,最後重新看回カラ松身上,卻是徹底愣住了。 ——不是吧?おそ松看傻了眼。 璀璨的亮片褲也好,有著痛背心和皮夾克也好,摻滿亮粉的雕花鞋也好,周圍的魚池也好,旁邊釣魚的大叔也好,天空的顏色也好,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全是閃爍到不行,像是展示櫃裡的鑽石,又像是トド松的自意識形態——非常刺眼。 就連身旁這個和他長了張完全相同的臉的カラ松也是,太耀眼了啊! おそ松雙手捂住眼睛,大聲哀號著:「痛死人啦——!」那個笑臉算什麼啊! 他原先握住的釣魚竿啪嚓一聲,直直落在了地上。同時響起的還有カラ松帶著有些不知所措和疑惑的聲音:「誒?お、おそ松?你又傷到哪裡了嗎?」 「這次傷到我的眼睛啦。」おそ松說。可惡,可惡!眼睛都閉上了為什麼還會一閃一閃的啊?閉上眼睛就該呈現黑暗啊!明明只是個笨蛋松,可惡! 「果然是那個嗎,刺蝟的距離……」カラ松壓低聲音說。 「噗哈,那算什麼啊。」おそ松笑了兩聲。又過了幾秒鐘,他緩緩地放下手,睜開眼睛後頭一個看見的就是カラ松略帶緊張的表情。 結果全是一樣的啊,光聽聲音還以為有多餘刃有餘呢。おそ松又笑了幾聲,他覺得身體有點熱,隱隱有些出汗的現象,尤其是脖頸和耳朵,實在是燒到不行。 おそ松揉揉鼻子,「カラ松,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理想的自己 カラ松遠遠地就看見了橋上的おそ松,後者站在他平時最喜歡等待カラ松girls的位置,學著他最常做的姿勢,微傾著上半身靠在欄杆上,向是在等著誰似的。 推了推墨鏡,カラ松耍帥地走到了他身後,伸手拍了拍おそ松的肩膀。 おそ松轉過頭,看清カラ松的臉呀地開了口:「這不是おそ松boy嗎?哥哥我等你很久了呦——」 「呼,おそ松你真是個調皮的boy……」カラ松站到了他左側,用同樣的姿勢靠在了欄杆上。 おそ松哈哈笑著,「呀,偶爾也想嘗試看看你的尾崎生活嘛,不過我還是挺成功的,的確是等到人了啊。」 カラ松同樣笑了起來。おそ松在這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等到カラ松girls的,因此他也沒再花什麼心思去打量周遭的女孩子。他垂下眼睛,隔著墨鏡看著橋底下的河流,水很清澈,幾條鯉魚悠游而過。 今天的天氣很好,穿著皮夾克倒是稍嫌悶熱,カラ松稍微拉開了點外套,讓風能更好地灌進來。他微微轉過視線,發現おそ松同樣在看水裡的魚,口水流了老長。 「好想吃烤魚。」おそ松說。 「鹽烤的魚最好吃了。」カラ松接著說。 「完全沒錯!」おそ松笑了兩聲,「好!今晚就早點回家,和媽媽說晚餐烤魚來吃吧!想吃秋刀魚!」 「呼,烤肉也蠻不錯的!」カラ松說:「用肉捲著——」 「用肉捲著肉吃沒錯吧,肉松。」おそ松笑著打斷他。 隨後兩個人低低地笑了起來,河流中的鯉魚甩動幾下尾巴,游得離他倆遠遠的。 おそ松換了個姿勢,他轉過身,改背靠著欄杆。他仰頭望著天空,幾朵雲適當地遮掩住了太陽,即使直視著它也不會感到刺眼。 カラ松看著河流,問了句:「結果今天體驗得如何啊,おそ松?」 「嗯——還不錯吧!」おそ松說:「溫柔的尾崎的生活過得挺滋潤的。」 「帶領著brothers的兄長也過得挺好的。」カラ松同樣說。他的口吻中沒有諷刺,おそ松也是。那不是什麼犧牲奉獻,也不是為了誰才如此,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只是因為想這麼做罷了。 おそ松被他勾起了興致,「哦?你今天帶領弟弟們做了什麼嗎,カラ松兄さん?」 「和十四松上屋頂唱了歌。」カラ松擺了個pose答道。 「什麼啊!」おそ松大笑,「肯定又是六胞胎之歌吧——」 「嗯,不愧是おそ松吶。」カラ松說。 「果然吧!」おそ松笑,他抬眼看著天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カラ松對話,「……不過,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不知道。」カラ松推推墨鏡,「時間什麼的不重要,總之這全是因為fate啊。」 おそ松哈哈大笑:「是吧,和十四松一樣是無解呢。」 「是無解的啊。」カラ松說,他摘下墨鏡,在夜空中笑了笑,「但是,並不會不高興吧?」 「嗯,不會不高興呢。」おそ松同樣笑著說。 與此同時 今晚是滿月啊。カラ松仰起頭想著。 夜晚的天空看不見什麼星點,月亮倒是挺盡責地出來溜灣了。正逢滿月,月亮又圓又亮,像個好看的銀盤似的,就連那些陰影看來也無比順眼。 カラ松又多看了幾眼,而後轉過視線看向一旁的おそ松。後者同樣抬著頭看向夜空,眼睛處還有一圈烏青,那是方才洗澡時兄弟打架造成的,起因是おそ松扯掉了チョロ松的毛巾,而チョロ松喝掉了トド松的咖啡牛奶,最後不知怎麼地就演變成了六兄弟在澡堂大打出手——カラ松揉了兩下自己的臉頰,那塊烏青是他自己滑倒摔傷的。 「怎麼了嗎?」カラ松問。 「誒?」おそ松頭也不回地反問:「你是指什麼?」 「你只在屋頂上有人的時候才上來啊。」カラ松一一分析:「話雖如此,但也不算常上屋頂,但是最近挺常的啊?」 「啊,是嗎。」おそ松慢慢地收回視線,「不愧是カラ松呢……」 カラ松沒有回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おそ松。後者又安靜了幾秒鐘,才緩緩開口:「總覺得,似乎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啊……」 「誒?」カラ松眨了下眼睛,「おそ松、你是指——?」 「嗯……上回トド松不是——」他噤了聲,安靜了幾秒鐘才又說:「算了。當我沒說吧!」おそ松揉揉鼻子,笑著看向カラ松:「抱歉啦カラま——誒?等等等等,你為什麼在哭啊!」 「おそ松不是想分手了嗎?」カラ松含著一泡眼淚說:「還想跟トド松在一起……」 「分手?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話說我怎麼可能跟トド松在一起啊,他可是弟弟哦?……啊,你也是弟弟——不對不對!等等啊,カラ松!」おそ松有些慌亂,カラ松鼻青臉腫哭著的樣子實在太有趣了,不過現在好像不適合笑出來啊!「你先冷靜點啊——」 カラ松吸吸鼻子,勉強止住了眼淚。 真是,カラ松一不安就會哭泣的這個習慣是該改了啊,活該老是被一松欺負。同樣一害怕就會哭泣的おそ松如此想著,隨後揀了個看起來比較要緊的重點說:「真是,我沒有要跟カラ松分手啦。」 「不過おそ松你剛才說了『不能再這樣下去』……」 「啊,那個啊……是指其他事情呦。」おそ松說,「可以的話我實在不想把話說出口啊,但其實カラ松你應該也能明白的,一說出口的話好像就要成真了,哥哥我不要這樣的啊——」他嘆氣。 カラ松用袖子擦去眼淚,「……是能明白呢。不過不到最後一刻的話,我完全不想要離開家啊!」 「是吧——」おそ松笑了幾聲,「所以トド松聯誼什麼的,感覺好像很快就要離開了啊!還好上次他請去的——叫什麼來著?あつし還是其他什麼名字?嘛算了,總之那個人成功搶去了聯誼的風采啊。」 「呼,還好我們的弟弟是個人渣呢。」カラ松壓低嗓音,用他研究出來更有磁性的聲音笑著說:「是人渣又是尼特,真好。」 「哈哈!」おそ松又笑,「就是這樣——話又說回來,雖然說跟トド松是兄弟不能在一起,但不代表跟カラ松是兄弟就不能交往了啊。是兄弟的同時也是戀人,這樣的雙重身分不是很棒嗎?」 カラ松飛快點了頭,點到一半卻又有些遲疑,「但似乎有點不負責任啊,這樣。」 「不用負責任也沒關係的吧?」おそ松看著他,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哪一個關係都很重要啊!」 「……說的沒錯。」カラ松牽起おそ松的手,「都很重要啊。」 「對吧。」おそ松笑著回答。而後他們一同抬眼看向月亮。 「月亮真圓啊。」有人這麼說。 很喜歡你 「——我叫你放手了啊!」 カラ松充耳不聞,刷地一聲直接關上家門。即使離了家人的視線範圍,拽著おそ松衣領的拳頭卻也完全沒有鬆開的意思。他頭也不回地走在前方,就這麼憑藉著自己的蠻力,硬是將身後的おそ松扯著走了好幾步遠。 「クソ松!」おそ松依舊怒吼,礙於不怎麼舒服的姿勢而踉蹌了幾步,同時緊捏著カラ松扯著他衣領的手,在他的手腕上留下好幾道指痕:「你要鬧到什麼時候!都出來了就該放手了吧!」 「還沒鬧夠的人是你啊,大哥!」カラ松終於回過身,依舊緊緊拽住おそ松的衣領,眼裡的憤怒不比後者少到哪去。おそ松在憤怒之餘微微瞠大雙眼,カラ松卻是更加收攏了手指,死死拽住那塊早皺了的衣料,「在冷靜下來之前別想回去!」 說完,カラ松很快又大步向前邁進,這次他沒有再停下腳步。おそ松亦然他將尚未出口的話語全吞回至肚腹,一路上沒人開口,充斥在耳膜裡的只剩路過幾戶人家時從門縫中溜出的嬉笑聲。夜幕低垂,卻是誰也沒心思抬頭看幾點星光。 おそ松猛一施力,硬是將カラ松的的拳頭扯了開來,這次カラ松沒有伸手重新拽住他。おそ松低著頭,粗魯地試著撫平起了皺褶的領口,但身上這套衣服是在大特價時一口氣買一打回了的便宜貨,穿著舒適,質料卻稱不上太好,おそ松試了幾次,那難看的皺褶只平復一些,依舊曲折得嚴重。於是他索性不管了,抬頭看向了站在前方等他的カラ松。 カラ松見狀,眼裡的憤怒退去一半,他微微垂眼,轉身重新邁開了步伐。おそ松跟在他後頭,離前方的カラ松足足有四步遠。他一邊走,一邊算著距離,這長度正好能站近四個成年男性。 沿路的景色無比熟悉,畢竟從小就在這裡生活,不需要特地去記景物也用不著擔心迷路,即使一邊走一邊發著呆也沒有問題。這是個好城市,能一輩子在這裡生活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 カラ松停下腳步,おそ松同樣停在了原地。這地方他很熟悉,微風吹過的時候帶起樹梢的沙沙聲響,河水傳來流動的聲音,幾隻肥美的鯉魚在其中悠游而過,鳥停在枝椏上,啾啾叫了幾聲,緊接著振翅飛走。 這是カラ松最喜歡等待カラ松girls的地方。 他們站在橋上,這趟出來得倉促,誰也沒來得及拿上外套。風吹過的時候很涼,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因為憤怒而發脹的腦門卻是冷靜了不少。 這的確是個適合冷靜的地方。おそ松想,他扯了下嘴角,卻是說:「你先回去吧。」 「……嗯。」カラ松說,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おそ松學著カラ松平時的姿勢靠在欄杆上,沒有心思去看カラ松離開的背影。這裡離家不算遠,卻也必須花上幾分鐘的路程才能走到,這段時間吹的風足夠他冷靜下來了。火氣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難以言喻的心情。 他沒心思去給那些不一樣的心情逐一命名,憤怒也好,難過也好,害怕也好,剛才聽見カラ松喊他的那句大哥也好,他全扔進了口袋裡,就像他的自意識一般,隨隨便便地收了起來。當他將這一切全撇開以後,總算能感受到其他事情:還沒吃飽就出來了,肚子有點餓,但不是不能忍受;託カラ松所賜,他的臉頰現在熱辣辣得疼痛,重摔在地上的背部也隱隱發疼,但這也能忍受。那都不算什麼大事,對他來說如此,對カラ松來說如此,對チョロ松來說如此,對十四松他們——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 ——誰也不好受啊。 おそ松長長地吐了口氣,風雖偏涼,倒也不至於讓他吐出一團白霧。他不再靠向欄杆,而是站直了身體,卻在轉身之後看見一個和他完全相同的臉。他倆的表情相同,姿勢相同,雙手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哦,他的臉頰那倒是和カラ松的不同了,カラ松的右手也是。 是這麼回事啊,其實。 おそ松說:「回家吧。」 「嗯。」カラ松答。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