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 |
毫無形象地將雙腳交疊在桌面上,月永レオ坐在椅子上,重心向後傾,懸空了椅子前的兩個腳,搖搖晃晃地翻著雜誌。他微微噘起嘴,用人中撐起了橫放的記號筆,「唔——嗯——」 「你好吵啊。」不耐煩地停下筆,坐在隔壁的瀬名泉不耐煩地轉頭,瞪向坐姿難看到讓他非常不爽的月永レオ:「是你無論如何都不想寫舉辦live的申請文件,才拜託我幫你寫的吧,既然如此就閉上嘴巴,安靜又好看地坐在旁邊等我——」 「啊!就是這個表情!」月永レオ突然大叫。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瀬名泉蹙著眉,看著那個傻瓜猛然收回雙腳,椅腳「砰」地一聲砸在地上,月永レオ倒是沒撞上桌腳,而是調整了坐姿,整個人都轉向他,「嗯嗯——看起來很不開心呢!不過這樣也很漂亮,我最喜歡了!」 「誒——不需要在這種時候說早就知道的事實吧?」瀬名泉理所當然道。 「哇哈哈!坦率接受讚美的セナ也很棒哦!」月永レオ一如以往哈哈大笑,隨即將剛才在看的雜誌翻開,站起身將它放到了申請文件上頭,還順道換了個位子,改坐到瀬名泉的面前。 瀬名泉不明所以,低頭一看,就見雜誌上是前陣子拍的knights特輯,五個人的個人採訪各自佔滿了整整一頁的篇幅,現在被攤開的那頁正好是月永レオ和他的照片,周邊布滿了訪問的內容,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 「這頁出了什麼問題嗎?」瀬名泉問,照片和訪談的內容他老早就看過了,印象中並沒有什麼疏漏——雖然他以外的另外四人的回答都挺亂七八糟的,但確實構不上問題,更可以當作角色形象的設定,是偶像都該有的特定表面。 月永レオ卻是在和他想同件事情。 月永レオ像是在煩惱,又像是在疑惑,幾種情緒通通反應在臉部,最後匯集而成一個有些滑稽的表情,「這張照片,還有這些文字——嗯,不會不好?但果然和『現在的』セナ不太一樣。該說是形象設定呢,還是其他東西——不對!這不是我想表達的!應該是更加清楚的——可惜?啊,因為表現給粉絲看的セナ很漂亮,但セナ實際上的樣子又是另一種的漂亮,沒辦法讓粉絲看見這些才讓我覺得可惜嗎?」 「……誒——?這算什麼啊,突然的誇獎。你是真的在煩惱嗎?」 月永レオ卻根本沒回答他,而是一個勁地自說自話:「還是我在可惜這樣的照片雖然好看,但還是拍不出セナ真正漂亮的樣子嗎?」 「是哪種原因都無所謂吧?——別這麼不滿地看過來啊,『不論什麼都不是無所謂』,這句話我已經知道了。但是你去糾結這些也沒意義吧。」闔上雜誌,瀬名泉半瞇起眼睛說:「人與人之間交流的同時本來就不可能展現自己的全部,更何況,粉絲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我們吧,最好的一面以外的全部都不需要,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他們一哄而上要簽名的時候說好煩啊。」 「比起這個,你的發言真是一蹋糊塗——沒回答到問題就算了,還讓採訪的人一度接不上話。至少在那個時候當個乖孩子如何?」 「哦!又變回那個囉嗦的セナ了,怨言還真多啊!我倒是覺得我這次的回答很棒哦!」像是被說服了,月永レオ一掃剛才的不快,臉上重新掛回笑容,「果然,那些所謂的設定也好,真實的面貌也好,セナ就只會是セナ!我最喜歡了!」 瀬名泉卻是半垂著眼睛,在盯著那本雜誌的同時不冷不熱地說:「是、是——那麼,把雜誌拿開,讓我繼續寫申請——」 「セナ。」月永レオ說,右手壓在雜誌上,那顯然不是想將雜誌取走的手勢。 盯著那隻指節長著幾塊薄繭的手幾秒鐘,瀬名泉才挑起眼皮,對上那雙翠綠色的眼眸。月永レオ帶著笑,和他平視:「除了剛才說的那兩種,和我在一起時,セナ應該還有另一個身分吧。」 「……是又如何?」瀬名泉說:「反正,你也不需要那種假惺惺的偽裝吧。而且我可不會像你一樣,說些肉麻又噁心的話。」 「誒、誒——?我、我也沒打算從セナ口中聽到這些哦?」月永レオ嘗試克制笑意,但顯然失敗得徹底,臉上完全藏不住笑容,就連聲音都抖了起來,「但是被セナ這麼一說,就突然很想聽了……真好啊!光是妄想就無比美好,當然妄想一直都是很棒的!但實際上體驗一次セナ的『最喜歡了』也很棒——哇哈哈哈!」 瀬名泉比剛才要更加不耐煩了,「好煩,所以我說了我是不會說的吧!」 「真堅決呢,不過宇宙中的一切都包含著無限可能,我會一直等著的。在那之前,在live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哪裡約會吧?帶上ルカ,一起去約會——哦!來了來了!全新的inspiration——」 月永レオ喊著什麼,拿了記號筆在空白的記事本上——這是瀬名泉在他畫上雜誌前一刻緊急塞過去的——譜寫新的旋律。從未被發現過的新大陸,西方惡龍與東方神龍的初次見面,各種千奇百怪的字彙從他口中躍然而出,在空氣中相互撞擊,碎裂,最後合成全新的樂章。 瀬名泉在不打擾到月永レオ的情況下,抽起一直被壓著的申請文件,舉行live的日期早已決定,他靜靜地看了幾秒鐘,拿出手機,確認了自己自己接下來的行程。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