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 |
「How old are you!」方銳鬼哭神號。 「我知道我知道,怎麼老是你嘛!這梗有點老了啊,方銳你能不能有點新意?」被擋在門外的黃少天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試圖往房裡瞅:「別擋——哎,方銳你夠了啊!我沒時間跟你耗,老葉在不在?」 「這是上林苑,他在不在還要我——嗯?什麼東西這麼香?」 方銳說到一半就停下了,他四處嗅了嗅,這時黃少天眼睛都亮了,滿臉都是得意。他把兩手都舉著的塑料袋提高,獻寶似的說:「你太晚發現了吧,來的路上我先去買了消夜,烤魷魚炸花枝,還有很多烤串和螃蟹,我還買了粥——」 「太見外了啊黃少!人來就好了嘛,還帶什麼禮物哈哈……」方銳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從對方手裡接過滿滿的袋子,口水都要滴下來了。他拎著那些袋子就要往客廳衝,跑沒兩步又停了下來,朝黃少天眨眨眼睛,「老葉在他房裡,你去的時候記得順便把其他人叫來吃啊!」 「沒問題!我這就去叫人。對了你們想吃完就吃完,不用留我和老葉的份了。」黃少天說著,哼著小曲就要往樓上走。方銳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在盤算能在其他人下來之前吃掉多少好東西。 被指派為傳話者的黃少天一點也沒意見,他心情極好地往每個房門敲了敲,碰上「我靠你怎麼會出現在上林苑」的狐疑眼神也沒任何不快,甚至還心情極好地提醒方銳已經在吃了,動作不快點好吃的就要沒了。 美食當前,任何事情都能再商量,更何況黃少天也不是第一次來他們上林苑了。興欣的幾個人和他打過招呼,便有說有笑地去小客廳分食,唯有蘇沐橙在離開之前打趣道,「又來見葉修了啊?真有心。」 兩個都是第四賽季出生的人,交情自然比和其他人要好。黃少天豎起一根指頭在嘴唇前,比出噤聲的手勢。「蘇妹子你別和其他人說啊,不然之後肯定很多人要我請吃飯。這是你們興欣的好處,可別讓別人分了。」 蘇沐橙笑了笑,沒答應也沒拒絕,就是說:「下次到G市——」 「我知道,你先決定想吃什麼,我到時候再帶你們去。」黃少天肉痛地說,這開銷肯定很大。所幸蘇沐橙也沒再獅子大開口,和他揮了揮手就和在一邊等著她的唐柔陳果勾著手,心情極好地離開了。 黃少天呼了口氣,砰砰地敲響了房門:「老葉——」 茲啦一聲,門開了,魏琛探出頭看了眼,「是你啊?這麼說來其他人你都支使走了啊?」 「是啊!他們都去吃東西了!」黃少天飛快答道。 魏琛聽了就不愉快了,「我靠,那你還最晚叫我!」他說著,刷拉將房門拉到最開,立刻就要去客廳搶食,黃少天立刻陪笑地說哪可能會讓魏老大你吃虧,他難得話少,伸手往兜裡掏出盒魏琛習慣抽的香菸牌子。 魏琛眼睛都亮了,心底的那點不快一下就消失了。他重重地拍了拍黃少天的肩膀,「年輕人大有可為啊!」說完,便也快速離開了。 黃少天跟他道別,這時才有心力往房裡看。 門被魏琛拉得老開,黃少天不用費力就能看清房間內部。葉修這時正在床邊套褲子,同時還往門邊看了眼,兩人四目交接的那剎那,黃少天腦中啪的一聲,他飛快進了房並鎖上門。 「老葉你剛才沒穿褲子啊?」黃少天靠近的同時說著。這不是什麼怪事,今晚是比賽日,簡單的覆盤結束也就到了睡覺時間,大男人穿著內褲睡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就連魏琛剛才來開門的時候也是,背心大褲衩的,那褲子還沒套好,邊說話邊拉上,顯然是早聽到他剛才在門外四處喊人,正在房裡著裝呢。 「是又怎麼了?」葉修說,這時他褲子也穿好了,剛邁步,黃少天已經到達他的身邊,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人按在床上坐好。 「你去幹嘛?那些東西沒你的份。」說著的同時,黃少天跟著一屁股坐在葉修旁邊。 「怎麼沒我的份?少天大大你這是偏心啊!」葉修進行嚴厲的批判。 黃少天才不管他,兀自說道:「吃什麼,以後哥讓你吃得夠!你就不能先陪我聊聊?大老遠從飯店來到你們上林苑,還買了一大堆東西,來了還被你們方銳使喚,傷荷包傷自尊現在還要傷心啊!」 「得了。」葉修打斷他,「有菸沒有?有菸再和你聊。」 「我靠,你自己也有的吧!」黃少天氣憤,卻還是從口袋中拿出另一盒菸給葉修。他本來就買了兩盒,一盒給魏琛,一盒給葉修,這兩個老菸鬼抽菸倒是不挑,兩人的菸也時常混著抽,黃少天還是記住了他們個別喜歡什麼牌子,這次送菸也是,給葉修的牌子和給魏琛的牌子不同,都是他們自己愛抽的。 被收買的葉修歡天喜地接過了菸,三兩下就拆了包裝,特別暢快地點菸後抽了起來。「想聊什麼啊少天大大?」 「我去,你這態度也轉變太快了!」黃少天鄙視他。 葉修故作無辜地攤了攤手,「這不能怪我啊。我才要說你這是怎麼回事,知道我退役後還能待在興欣就瘋了,比賽日總約出來吃飯不說,我還能當作你是要促進兩隊友情發展,今晚藍雨是和嘉世打的吧?你不和邱非他們吃飯,來我們這幹嘛呢?」 黃少天被噎了下,很快就回擊,「老葉你話太多了吧?我來找我最好的朋友有什麼不行的?而且每次吃飯都是我請你的啊,還有蘇妹子也太過分了,總故意點最貴的,你也不管管她!」他悲憤地控訴著。 「呵呵。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怨不了別人啊。」葉修悠悠說著,同時還吐了口菸給黃少天,嗆得對方直咳嗽。 黃少天眼角都要咳出眼淚了,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他眼睛一瞅,就見葉修這時坐在他旁邊,沒看他,但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就連唇角都是勾著的。這表情黃少天一點都不陌生,他看過很多次,葉修跟他說話的時候就時常露出這樣的表情——當然更多的是不耐煩,不過他一點都不介意! 不是有句話是那麼說的嗎?只有對越熟悉的人,才會表現出自己越多的缺點。葉修可不是個收到惡意就會表現出來或反擊的人,卻在他面前屢屢表現出那樣的姿態,這是不是可以解釋成葉修其實很喜歡他? 相對的,他老像今天這樣拜訪上林苑,就是為了見葉修;為了不讓興欣的其他人打攪,送上了很多好處;即使離開飯店前被喻文州用點醒別玩太晚,也常因為想和葉修多說點話而晚歸—-- 和個朋友說話,其實一點也沒必要這個樣子吧?面對面說話沒半點意思,要聊天網路上不就成了? 黃少天突然醒了神,他這是喜歡葉修啊!這念頭一出,他看葉修的眼神就多了點炙熱。他雖然沒早意識到這是愛情而非友情,但早淋漓地表現出來,葉修剛才那樣問肯定也是知道了,那麼再藏著掖著也太沒意思了。 「我決定了!」他深呼吸了口氣,準備開口的瞬間都多了點躊躇,卻還是堅定地說了出口:「葉修,我要追你。」 葉修還在抽菸,只是這時情不自禁閉了口,咬了下濾嘴。他這幅度很小,黃少天沒注意上,就連葉修本人都沒察覺。他雲淡風輕地說:「那就追啊。」 「你不反對啊?」黃少天說,一想不對,立刻又補上幾句:「不對,我也不是要你反對,只是你就這麼坦然接受了?男人追男人啊,老葉你一點都不反感,你不會是其實也有點喜歡我吧?」 「你想多了吧!」葉修嗆了口,咳了幾口白煙才說:「我這拒絕有意思嗎?我拒絕了你就會放棄?」 那當然是不會啦——黃少天在心中答道,剛想把這句回應說出來,卻又愣了下。他在葉修的回答中察覺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安靜的黃少天總是比較能讓人接受。葉修剛緩過氣,見黃少天沉默也沒想多問,他倆是多熟的朋友啊,兩人的交情在聯盟中有目共睹,即使是在退役後的現在,要說起葉修的好朋友,撇除蘇沐橙,黃少天是最容易被提起的一號人物。這樣子熟悉的對象,葉修可以很輕易看出黃少天的這份沉默沒半點失落的意思,他剛才那話沒傷到對方,那也沒必要多問了,尤其還能享受安靜呢,多好。 過了段時間,黃少天似乎是想清了。他直視正在捻熄菸的葉修,燒過的菸在菸灰缸畫出一條灰白色的痕跡,他總算注意到了,咖啡色的濾嘴上有著淺淺的牙印,葉修一般抽菸是不咬菸的,瞧,菸灰缸裡躺著的其他菸屁股上是沒任何牙印的,但這菸有了,是不是證明葉修其實也在緊張了? 黃少天眉眼一笑,整個人都光彩許多。「我決定了,葉修。」他用剛才的句法說:「我要吻你。」 說完,他也不等葉修發表任何意見,拉過葉修的衣領就將嘴湊上去。 黃少天難得浪漫了一回,他親過去的時候眼睛是閉著的,就像劇中男女主角接吻那般,閉著眼睛肯定比呆愣愣睜眼去親還要浪漫。 一開始,他就是很普通地去親葉修,嘴唇碰嘴唇,除了好軟外其實沒半點心得。黃少天在黑暗之中想這不對啊,和他想像的不同。於是他伸了舌頭,往對方的嘴裡鑽入,過程極其順利,不論是嘴上的感覺,還是他扣住葉修肩膀臉頰的舉動,都沒得到任何反抗的意思。 葉修乖順地接受了他的這個吻。 黃少天心中那個得意啊,舌頭總算碰到了對方的。軟熱,以及—-- 「呸!」黃少天飛快把舌頭縮回來,呸了好幾聲,「我靠!老葉你能不能不抽菸啊?」沒有任何抽菸習慣的黃少天難受極了,特別想去拿支牙刷刷舌頭。 葉修呵呵兩聲,被嫌棄成這樣也沒半點不高興。他拿起邊上的香菸盒晃了晃,意思是這你給的,怪不了哥啊。 黃少天飛快沒收了那包菸,「不行,為了我們的幸福著想,老葉你必須要戒菸啊!」 「行,我們分手吧。」葉修生無可戀地倒回了床上。 一看葉修這反應,黃少天樂壞了。分手吧這三個字聽起來多傷人,但他很明白葉修心底完全沒起這念頭,相反的,這是間接在說「我們在交往」,這太甜了,比剛才他跟葉修告白還要甜——他拉住葉修的手,猛地將人從床上拉起來,也不管他的掙扎和口中嚷的「你幹什麼」,就這麼以萬夫莫敵的氣勢把人拉去了客廳。 眾人還在胡吃海喝,見到黃少天和葉修突然牽著手出現在這裡,紛紛表示閃瞎了眼。 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給這群單身的人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黃少天喜孜孜地把他和葉修相連的那手舉到胸口前,特別開心地宣布:「嗨大家,我和葉修在一起啦!」 陳果嘴裡的烤香菇差點掉了出來,她特別艱難地嚥下去,才代表神情詭異的興欣眾人開口,對著容光煥發的黃少天以及表情難看但眼神柔和的葉修說:「……怎麼你們之前沒交往啊?」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