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一次早晨 |
「——誒?誒?那個、誒?這位小哥是——?為什麼一早就在我家的浴室裡?是陌生人?誒?」 牧凌太面無表情地掬水洗臉,毫無起伏地說:「春田前輩真的很無聊,這個梗有這麼玩不膩嗎。」 春田創一癟癟嘴,也不知道是因為被嫌棄而感到不服氣,還是純粹對每天早上起床都來個小劇場感到樂此不疲。他替自己辯駁:「因為、不管看幾次都很厲害嘛!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但你可是牧哦!這麼可愛的牧卻長著鬍子,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很新鮮嘛。」 每天都能看見的場景還能算是新鮮嗎……牧凌太想著,卻又立刻意識到春田創一確實沒怎麼機會看到這個樣子的他。 「話說回來,春田前輩今天好早起啊。早安。」牧凌太搖了搖手中的刮鬍泡瓶。 春田創一看見了,順手將刮鬍刀遞給對方,「因為今天不是要約、約會嗎……早安。」他越說越小聲,最後那句早安幾乎含糊到聽不清楚說了什麼。 啊,春田前輩真的有意識到這些呢。牧凌太失禮地想。 其實他們頭一次約會時,牧凌太或多或少就察覺到了這點,只是那個時候的他,能看見的範圍也很狹隘,就連那些感到幸福瞬間,都像是借來的一樣。 就某方面來說,或許自己沒資格說春田前輩什麼都看不見啊。 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牧凌太心情很好,他擠出刮鬍泡,慢條斯理地將之抹在下巴:「話說回來,以男人來說春田前輩雖然體毛不多,但該有毛的地方還是有呢。」 「——喂!一早就在說什麼,說真的你這傢伙給我差不多一點啊!」 牧凌太總算笑了,聲音含著笑意說:「你也太激動了,這是那個啦,男高中生之間的玩笑。」 「牧說的『男高中生之間的玩笑』沒有可信度啦!」春田創一罵罵咧咧,又再一次地癟了嘴,鬧著彆扭的同時用身體擠開牧凌太,「我也要照鏡子。」 「春田前輩煩死了,先等我用完!」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他手裡有刀啊!牧凌太在心底抱怨,說來做菜的時候也是,這傢伙總是無視著他手裡有銳利的菜刀,像隻大型犬一樣直接撲抱上來,期待地問今天做不做炸雞塊。 真是的,好煩。這傢伙就是這點不行啊。 「一起用又不會怎樣!我也要刷牙啊!」春田創一理直氣壯道,他動作粗魯地抓起牙膏,擠了一大坨在牙刷上,接著又大動作地刷起了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刷存在感。 ……哦。 牧凌太靈光一閃,抬手去捏春田創一的下巴,也不管對方的掙扎與自己滿臉的刮鬍泡,直接吻了上去。 唇齒短暫交纏,在分開以後牧凌太立刻取笑滿臉泡沫的春田創一,「好醜。」 「喂、你這傢伙真的——」摸著嘴唇,春田創一腦內的辭彙一瞬間全飛了,「真的——啊!你這傢伙還沒刷牙吧!」 「嗯,馬上刷。」牧凌太心情很好地繼續除他的鬍子。 「那、那算什麼,話說為什麼總是這麼突然啊!」 「啊——一定是因為春田前輩太吵了,沒辦法。」牧凌太對著鏡子,繼續他的刮鬍子大業。「而且是春田前輩先想要接吻的吧。」 「雖、雖然是那樣沒錯……!但也不用突然親過來吧!」春田創一還是繼續摸著嘴唇,想了想,還是猶猶豫豫地將剛才憋著的話說出口:「那個啊,牧……剛才那種話還、還是別再說了比較好。」 牧凌太透過鏡子去看春田創一的眼睛,「春田前輩是指什麼?」 「就、就是男高中生之間的玩笑這種話啦,我、我們明明已經結婚了……不用藉口也可以親吧?」 「嗯,所以我剛才沒有忍耐。」牧凌太刮去最後的鬍子,重新掬水洗了把臉,接著拿起牙刷,邊擠牙膏邊說:「話說回來,就算要約會,現在的時間還太早了……先吃點早餐,晚點再出門吧。」 春田創一口裡還塞著牙刷,口齒不清道:「哦,那中午去吃拉麵吧?」 「又是拉麵?」這到底是想要補償過去,還是純粹喜歡那間拉麵店的口味啊? 「啊……抱歉,果然吃膩了?不然換一間好了……」 「不用了,我沒有吃膩,只是覺得春田前輩真的很體貼。」說完,牧凌太又補充道:「我現在並沒有在諷刺春田前輩。」 「現在這句話絕對是在諷刺吧!」春田創一嚷嚷著,簡單漱了口。在換牧凌太漱口的同時想了想,拉長尾音道:「午餐吃拉麵的話,早上果然也會想吃日式的料理呢——」 「正好冰箱裡還有秋刀魚呢——」牧凌太說,他接過春田創一遞給他的毛巾,擦過臉後抬起頭,又一次在鏡子中對上春田創一的眼睛。 然後他們送給彼此一個新的早安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