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味 |
「太慢了。」 孫翔大咧咧坐在沙發上,不怎麼滿意地看著風塵僕僕來到他面前的葉修。 葉修似乎是翻了個白眼,連鞋子都還沒踢掉呢,他就邊關門邊說:「地址太難找,師傅還迷路了。」他說著,剛好鞋子踢了,大門也關了,他踩進明亮的客廳中,對著沙發上年輕的戀人吹了聲口哨:「這就是你新買的房子?挺好的。」 孫翔嘿嘿地笑出聲,他看了眼客廳以外的部分,又看了眼葉修,最後帶著有些彆扭地表情上前給葉修一個擁抱。這個擁抱沒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就分開了,他笑得挺得意,「我來給你介紹這間屋。」 葉修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被孫翔東拉西扯地逛過了每一間房。 房子的格局很簡單,一個客廳,兩間房,一間浴室和一間廚房,孫翔和他說其中一間房用來當倉庫,他倆睡同一間就好。葉修回他你高興就好。 孫翔一開始還以為對方在故意嘲弄他呢,可在他回頭看到葉修的表情後,悻悻然地摸了下自己的後腦勺,笑了。 這算是意料之中,也算是意料之外。 國家邀請賽結束後,一群人帶著至高的榮耀回國,當初比賽太過緊急,幾個人幾乎是沒日沒夜的湊在一起討論戰術,進行磨合,除了比賽以外基本算是沒其他的閒情逸致去顧慮其他東西。好不容易比賽結束,人都回國了,孫翔才突然覺得這段時間的相處,葉修沒像他想得那樣討人厭。 在他拚盡全力進行訓練的時候,葉修雖然還是偶爾會進行些嘲諷,他當下會被譏得跳腳,就和黃少天和張佳樂一樣。可那兩人跳腳完之後總立刻回身進行訓練,似是只要逞了口舌之快就贏了,沒半點討回功夫的意思,孫翔最開始還覺得這兩人是包子呢,就這麼讓葉修得意了。 但他很快就發現葉修的嘲諷其實全是指導。 於是他也加入了黃少天和張佳樂的行列:老被譏得破口大罵,但從不在意,反而把對方的嘲諷挑出精華,再往自身揉合,就像稀有材料與銀武那般升級。 孫翔對葉修上了心,一上就是整整半個賽季。回國後葉修雖沒再復出,可他確實是待回到了興欣的,當了威風無比的指導,他倆的見面機會雖少,但把話說白了,就是和當初第十賽季一樣,只有比賽日才能見到面。 事情只是回歸到原點罷了。 半個賽季過去,終於來到冬季的全明星賽了,孫翔終於找出自己上了心的理由,還終於找到機會把葉修堵在暗巷告白。結果被華麗麗地拒絕了。 事情當然沒有這麼算了。 要是這麼算了,又經過半個賽季的現在,葉修就不會來到孫翔新買的屋,當初孫翔也不會寄一封僅有署名和地址,以及一把鑰匙的信給葉修。 孫翔問過葉修後來為什麼還是答應他了。 那時葉修嘴裡叼著菸,一臉酷酷地說,因為你夠努力呀。 不管是在賽場上為了勝利而能拋下自尊的舉動,或是在這場感情上即使拚盡全力也要燃燒彼此的表現,都到了能讓葉修動容的地步。 孫翔是成長了,還成長得比誰都要好。 葉修的回答當然沒這麼長,他只回了第一句的「因為你夠努力呀」,孫翔也沒再去問「這是什麼意思」,而是揉了揉鼻子,說我本來就很努力了。 所以才會成功啊。 孫翔帶著葉修逛完了整間屋子,最後回到最開始的客廳。 「這屋還好嗎?」孫翔問,眼睛裡滿是期待。 葉修啞然失笑,「挺好的。」 說完,葉修還伸手揉了下孫翔的頭髮,隨即被人一掌拍開說別弄亂他的髮型——說是拍開也不完全,孫翔只是抓下了葉修的手,卻沒有再放開。 兩人看著看著,孫翔率先笑了起來,又去給葉修一個擁抱,這次的擁抱時間久了,葉修甚至還有時間回擁。抱著抱著,孫翔又聞到一股菸味,葉修的身上總有這道味兒,只是現在這菸味不知怎麼地,比以往任何時候聞到都要淡上不少。 他想起他還待在越雲時見到葉修的場景。 那時的孫翔正如日中天,新人牆被他打穿了,身邊的所有隊友都是無比向著他,他就像是太陽系中的那顆太陽,萬物都圍繞著他打轉——然後他見到了葉修,或者該說,葉秋。 葉秋的身邊跟著一個美女,除此之外竟再無人與他親近。他們在選手通道相見,來自不同的方向,要離去的方向也相同。雖然那時候的孫翔還不確定這人是否真是那位鬥神,可他身邊的他能很確定那就是蘇沐橙,只是他們接觸的時間太短,葉秋正和蘇沐橙說著什麼,而他身旁的隊友也和自己說著什麼,根本無暇顧及對方長得如何,只知道是個男人罷了。 兩人交錯而過,在孫翔想到要說什麼之前就分開了,他在那短暫的接觸中嗅到了股香菸味兒,難聞得要命。 他算是第一眼就對葉修不順眼了。 那不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見。也不是最後一次。 不論那股香菸的味道散沒散去,總有著其他東西把他倆相連在一塊兒。 「你戒菸了?」 「快了吧。」 孫翔看著葉修將身上僅存的最後一包菸丟進垃圾桶,接著葉修朝他笑,笑容中沒有嘲諷,可是他很喜歡。葉修眨眨眼睛說:「現在戒了。」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