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 |
00 「我要脫團了。」 月中眠笑得臉頰都要裂了,把消息發送出去。 01 月中眠很早就知道絕色就是藍河。 這真相還是葉修說的,用句「絕色?那是藍溪閣會長來咱們這兒打雜的……這是秘密啊記得別到處嚷嚷」就把事實真相捅了出來。田七幾人怨啊恨的,這麼大的八卦無處去說得多慘啊…… 其實就算葉修不說,他和幾個哥們兒進到興欣公會的時絕色這名字早在公會成員們兼傳得天花亂墜,有多少用來讚美人的詞就用了多少在絕色身上。幸好君莫笑的名聲和影響力還是高些,又好在絕色在他們進來後就跑得沒影,不然月中眠幾個遲早會用「這樣的情勢似乎對公會發展不太妥當」為由,吭哧吭哧去找君莫笑進行深度交流。 不過月中眠是什麼人,他脾氣躁,這在往後的許多事情上能挑出端倪。他在知道了事實的當下只覺得心裡特別煩——儘管他沒釐清煩的根源是什麼——他又是個直性子的人,看藍河上線後就發了私聊過去。 月中眠:絕色是吧? 藍河:?! 藍河:君莫笑說的? 月中眠:是誰說的不重要,你來我們興欣公會幹什麼?臥底? 藍河:……如果真當成臥底就好了。 月中眠不解,正想就這話題繼續深入探討的時候,對方很順的就將話題轉了個小圈。 藍河:我沒對你們公會造成什麼傷害,真要說的話你們該防範的是新一波剛入公會的成員。 月中眠:你說千成?他也是個臥底? 月中眠飛快地把話消息過去,卻又立刻發覺事情大概不是他想的那樣。有這麼把自己派出的臥底捅出來的會長嗎?但轉念一想,人家會長還親自跑來當臥底,總不會真不靠譜成這副德性吧? 月中眠陷入了糾結,剛才問話時似乎不該這麼直接,或許該繞個彎,委婉點表示自己的鄙視和敵意。不過說出口的話就像掉地上超過五秒的麵包塊,怎樣都收不回來了……月中眠挫敗了。 在他感到挫折的同時,消息欄又重新閃了起來,月中眠擺弄鼠標點開消息看,就像深沉的海水被激起驚濤駭浪般,嚇得他差點把電腦給砸了。 藍河:他不是臥底。 藍河:你不知道嗎?他是君莫笑的粉絲啊。 月中眠:……什麼? 02 經過一次深刻的私聊後,月中眠和藍河相互加了QQ好友,閒來無事的時候就會討論自家男神,兩人的對話時常出現「黃少真是太厲害了」「換套裝補魔的葉神如此機智」「黃少這次的文字泡真是賞心悅目啊」「就是就是,真不愧是葉神」之類的情形,聊的內容重不相同,卻能完美的彼此銜接。 月中眠給藍河的評價是黃少天腦殘粉,對方給他的定義自然就是葉修腦殘粉。他們之所以能處得愉快,很大部分是都和葉修有來往的關係,只是他們對葉修的看法卻是大不相同。 在深入交流後,藍河對葉修的大神形象基本碎了乾淨,甚至還兇過大神,月中眠卻是從一開始的不客氣全成了尷尬的客套,通俗點說就是雙方碰面了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最讓月中眠自己尷尬的是,他是到後來才知道君莫笑其實就是葉修,然而在對君莫笑的認知還停留在高手兄的時候,就已經能為了對方毫不猶豫退出公會,和幾個兄弟屁顛屁顛跑來興欣公會。 「這不是挺剛好的嗎?代表除了感覺遙不可及的形象之外,葉神真正的樣子你也能接受。」藍河不曉得和月中眠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 月中眠覺得這話還挺有道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似乎哪裡有點詭異。不過詭異的大概不是話語本身吧。月中眠想,卻理不出個完整的頭緒,只覺得藍河那番話在詭異之餘還能讓他心裡美滋滋的。 或許這就是葉修的魅力所在吧。 03 飯店裡,月中眠看著手裡的小字條,心裡忐忑到不行。這字條上只有一串小號碼,是剛才他問蘇沐橙要的。 那時葉修和同樣醉倒的孫哲平睡得死,整個慶功宴吵吵嚷嚷的也沒能喚醒他們,蘇沐橙就在一邊閒嗑瓜子。大家情緒都亢奮極了,再加上陪著來參加慶功宴的人大多都是興欣公會的幹部成員,人並不是很多,所以這時候偷要簽名的大多都會被默許。 蘇沐橙就坐在兩個醉酒的大男人身邊,沒人來的時候嗑瓜子,有人的時候笑咪咪的簽下漂亮的字體。月中眠在一邊端著杯子看著好段時間了,上一次這麼猶豫的時候他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這時候自己緊張得不得了,心底又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再不去就真沒機會了。 月中眠狠下心,一口氣喝乾了本該要向葉修敬的酒壯膽,和田七扯了張紙朝沙發邊的三人組就靠過去。 他過去的時候,有個妹子正在和蘇沐橙要簽名,兩個人笑笑地說著什麼,就見那妹子紅著臉道謝,捧著筆記本跑遠了。那人一走,月中眠和蘇沐橙之間的隔閡全消失了,他們面對面看著,一個窘促一個自然,對比得特別明顯。 月中眠主要不自在的原因是面對蘇沐橙這個大美女,他雖然想好了要說的內容,卻忘了想該怎麼起頭。叫蘇沐橙?好像太生疏了吧,他們又不是沒在網上打過交道;沐沐女神?這個不會太過吹捧嗎,要是人家以為他在拍馬屁怎麼辦?月中眠還在煩惱呢,蘇沐橙倒是察覺了他的尷尬,主動開口化解這副窘境。 「來找葉修的嗎?他現在不方便呢!」蘇沐橙笑著說。 月中眠憋了下,拿著紙筆朝蘇沐橙的方向塞,「我是來找妳的。」 「我?」蘇沐橙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似乎很意外的樣子。 「對!」月中眠深呼吸口氣,「——能不能給我葉神的聯絡方式?」 04 藍橋春雪:……所以你就這樣和蘇沐橙要了葉神的QQ號?[震驚] [震驚] [震驚] 藍橋春雪:月中眠你肯定交不到女票的。 月中眠:我有解釋是因為敬酒不成才要聯絡方式道歉的! 藍橋春雪:哦……嗯。 月中眠:老藍你這是幾個意思! 藍橋春雪:先別管了,你加了葉神的QQ了沒? 手指擱在鍵盤上,月中眠桌邊的字條發怔。 月中眠:葉神會不會覺得彆扭啊? 藍橋春雪:不會的吧……你不是說他還曾經給你發送過好友邀請? 月中眠:……求、求別提邀請……[吐血] 藍橋春雪:[蠟燭] 藍橋春雪:那其他人怎麼說? 月中眠:田七他們要我快點去添加好友。 藍橋春雪:那還不快去?水瓶都扔了,這麼扭捏可不像你。 藍橋春雪:你不是向來自詡自己是葉神的腦殘粉嗎? 藍橋春雪: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月中眠被噎了下,確實認同這麼彆扭的樣子不像自己。想當初發現藍河早就知道君莫笑是葉修的事情了,他也沒怪對方的隱瞞,直到葉修出來打挑戰賽他才確定就確定唄,責怪什麼,大男人的不需要這麼矯情嘛。然而一想到自己曾經對著偶像喊「這什麼廢話」或是在世界上噴黑就想挖個洞自己跳下去。 不過就算想挖洞,他也不該是這麼矯情的人。 月中眠又重新去看桌上的那張字條。這是蘇沐橙寫給他的,那時蘇沐橙把紙擱在柔軟的腿上,寫得特別特別慢,於是在等待紙張好的時候,他只能百無聊賴去看睡癱在沙發上的葉修。皮膚看著挺白,睫毛在臉上搧出好看的陰影,或許是做了個美夢吧,即使在睡夢中嘴角都是彎著的。 心裡突然間放了個煙花。 絢爛極了。 月中眠發現自己手指有點抖。他想,或許是今晚喝高了吧。邊顫抖著手指,邊在鍵盤上敲出對方等得有段時間的答覆。 月中眠:……我知道為什麼了。 05 官方要出君莫笑的模型了! 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榮耀群,在樣品出來之前,大多數的人都是不太看好的,不說別的,君莫笑的裝備搭配實在難看到人神共憤的地步,要是看著這模型看三天,說不准能直接摧毀一個人畢生養成的審美觀。 月中眠和田七幾人聊了整整一星期,最後紛紛咬牙表示買買買!這才是腦殘粉該有的素養啊! 他們決定得艱辛,遊戲方也難受得要命。他們在「到底改不改君莫笑的造型呢」猶豫了好久,活像每個人都成了選擇恐懼症的某某星座,還有人哭著喊著求葉修能不能換套裝備,立刻被「實用比較重要」給堵了回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月中眠心裡還挺樂的,一方面是他男神就是這麼牛B,另一方面這件事情還是葉修親口告訴他的。 他們是交換QQ號了。 絕大多數葉修是不在線上的,不過這不影響月中眠攻略的慾望,就像藍河告訴他的一樣,太過扭捏可不像他啊,反正他都替葉修扔過水瓶噴過黑子,強勢點沒什麼不好。 而葉修,雖然QQ上線的時間不長,但對於月中眠發的消息卻是必回,回的內容時常時短,似乎要看訓練忙不忙有關係。偶爾半夜還能見到對方亮著的身影,本以為葉修在搶BOSS,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在忙著戰隊相關的事情。 月中眠:這麼晚了還不睡?東西可以明天再整理的吧? 君莫笑:沒事,早早用了明天大夥起床就能直接用了。[叼菸] 月中眠:哦…… 月中眠鬱悶了一陣,這種時候到底要不要趕人去睡覺呢?不過他們交情好像沒那麼好,更別說葉修此刻用的事情似乎還挺重要的。 他從口袋中掏出個硬幣,決定來拋擲一下,正面催人去睡,反面陪著聊天醒神吧。大拇指彈起硬幣,小小的金屬圓餅在空氣中畫出漂亮的軌跡。 滴滴滴滴—-- 月中眠飛快把注意力轉到QQ上,沒去管喀啦一聲滾到不知道哪個角落的硬幣,把聊天窗的訊息讀了一遍,又讀了一遍,矯情的覺得今晚的煙花特別好看。 君莫笑:小月月你不早點睡?注意身體啊。 ——就像黑夜中最大朵的煙花一樣,亮得使人睜不開眼,卻又不捨真的閉眼。 月中眠:沒事,我本來就常通宵的哈…… 月中眠:對了,我和田七他們決定買君莫笑的模型了。 君莫笑:嗯?你對這有興趣? 君莫笑:我這兒到時候會有啊,你要的話不如我給你? 月中眠:葉神你不自己留嗎! 君莫笑:廠商一次都發兩個來,我要這麼多幹什麼…… 君莫笑:小月月你到底要不要啊? 月中眠:要!等我發下地址。 君莫笑:別這麼麻煩了,到時候你會來看我們比賽的吧?見面給唄,約嗎? 06 月中眠坐立不安著。 他是約了,本以為和葉修見個面,交流下就能拿著模型走了……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和對方吃頓宵夜,這念頭是真成了,卻沒想到地點居然還是上林苑。 幾個人圍在月中眠身邊,見過的沒見過的通通都圍著他打招呼,這場景直到葉修從拿著模型從房裡走出來才解決。 「幹什麼啊你們,怎麼通通圍著人家?」 「我們是在幫你招呼客人呀。」蘇沐橙說。 「……」葉修無言了陣,把人通通都趕走:「早點休息啊,明早再覆盤。」 幾個人罵罵咧咧,魏琛還硬是往嘴裡塞了幾個章魚小丸子,熱得狂哈氣才三三兩兩離去。 葉修趿拉著腳步,坐到月中眠旁邊的空位,「抱歉哈,忘了帶出門。」 「不會!」月中眠說,接過葉修手中的東西,紙盒連拆都沒拆,看來應該是廠商送來後就沒再動過了。他將視線移開模型,就見葉修在一邊叼著根未點燃的菸,兩人四目交接後後者笑著問能抽菸嗎? 月中眠點了下頭,下巴剛動,葉修已經從懷裡掏出打火機,喀擦一聲點火完畢。 「……葉神真是好手速。」月中眠努力從腦海中擠出稱讚的話語。 葉修笑著說這必須的。 兩個人其實沒什麼特別要聊的,畢竟時常在網上聊過了,沒什麼對方沒聽過的話題。他們只是簡簡單單交換了下公會的事情,一下就沒話了,月中眠便拿著紙盒研究起來。 葉修靠在一邊抽著菸,愜意的不得了。誰也沒提要結束這場會面,他們只是安安靜靜的在亮著的客廳兀自沉澱。 「葉神。」 「嗯?」 「其實我覺得我挺好的。」 「嗯?」葉修愣了下。 月中眠卻是繼續說下去:「我也覺得葉神你挺好的。」 葉修掐熄了菸,側過頭去看月中眠手中的紙盒子,突然問:「要簽名嗎?哥的簽名可值錢了。」 月中眠一聽,樂了,手腳痲立的把包裝拆了就將花花綠綠的模型遞過去。他們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出有細尖頭的馬克筆,葉修在君莫笑的腳底板刷刷幾筆就寫好了字,笑著還給月中眠。 月中眠在網上看過葉修的簽名,前一個字特別好看,一個看著就難看到讓人心塞的地步。可這時候他在君莫笑的腳底板上看見的,卻是兩個都挺不好看的字體,後頭還畫個難看的問號。 他一愣,抬眸看向葉修,後者悠然自在的吐了口煙圈,又補充了句:「時間點就這賽季結束唄,夏修期行嗎?」 「——行!」 月中眠將模型扔到一邊,突然伸手用力抱住葉修。葉修從喉嚨深處溢出笑聲,說,看不出小月月你力氣挺大的。 「……葉修。」月中眠低聲說了句:「你真的確定?」 「確定啊。」葉修說,聲音裡含著笑:「你可是替哥扔過水瓶子的,不找你找誰?」 07 月中眠:我脫團了! 藍橋春雪:……和葉神?我艹你真行啊! 藍橋春雪: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月中眠瞥了眼電腦旁的模型,拿起來翻看一陣,腳丫子上的「約嗎?」被他好好保養過,看著就像新的一樣。 他放下模型,爆起手速打字。 月中眠:大概是因為我替葉神扔過水瓶吧。[叼菸]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