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 |
《太陽底下》 夏末的太陽依舊毒辣,方銳站在樹陰下,嘴上叼著的菸頭黏著長長的菸灰,要掉不掉的。他渾身摸了摸,只摸出一張毛爺爺、一枚打火機和菸盒,最最關鍵的菸灰缸卻是都沒摸出來。 他左看右看,除了幾棵小樹,就只剩下快要被踩禿了的小草坪和幾盆花朵,花倒是照顧的不錯,又紅又紫的好不漂亮。要不乾脆偷偷捻熄在花盆裡?要是老闆娘發現就栽贓給老魏吧! 他剛計劃好,後頭就傳來一聲「咦」,方銳轉過頭去,看見葉修一臉驚訝地走了過來。 「原來是你啊?」葉修問。 「怎麼原來你會抽菸的嗎?好像沒怎麼見過啊!」葉修又問。 「偶爾還是會抽一兩根的。」方銳笑嘻嘻地說,葉修來了就代表那幾盆受陳果精心照顧的花朵安全了。他對葉修問:「老葉,你有沒有帶菸灰缸來?」 葉修挺鄙視地看他一眼,「哥來這兒抽從不用菸灰缸的。」 「哦?那你都怎麼處理抽完的菸蒂的?」方銳虛心請教。 勾勾手指,葉修示意方銳跟他過去。後者一看他這架勢就樂了,磨磨蹭蹭地還挺神祕的哈?他將嘴裡那根差不多要燒完的菸頭取下,捏著菸,和葉修躡手躡腳地繞到一棵稍大一些的樹後頭,樹根處插滿了抽完了的煙屁股,那是平時不怎麼能看到的位置。 「哎喲!老闆娘看到非得掐死你!」方銳大叫。 「是的,要是之後問起,記得說是老魏起的頭!」葉修跟他套說詞,推了下方銳的肩膀,要他趕緊過去「菸灰缸」那捻菸。 方銳很聽話地照做了,結束後還拍拍雙手,好像完成了什麼大事一樣。方銳看著那些菸蒂道:「不過這量有點多啊,被老闆娘發現是遲早的事情吧?」其實到現在都還沒被發現,這本身就是最讓人意外的事情啊! 葉修沉重地點頭,顯然很認同方銳的這個說法:「你待會上樓拿個掃把來清一清吧!」 「我去,怎麼不是你或老魏來掃!」方銳笑罵的同時將視線收回,對上了葉修同樣帶著笑的眼睛。 「……」方銳轉開視線,再度渾身摸了摸,將僅抽了一根的香菸盒和打火機交給葉修,「拿去吧,我不抽了。」 「這麼大方啊?」葉修笑,絲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這兩項物品,還立刻替自己點上菸,愜意地抽了起來。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 方銳看了會天空,才將視線重新放回到葉修身上。這時葉修已經沒在看他了,他正站在太陽光底下,看著一旁的花盆,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修吐了口菸。他們重新對上雙眼,在那縷白煙之中,方銳聽見葉修說:「新的賽季就要開始了啊。」 「嗯,到時我們第一場對上的是嘉世,你到時候記得來看啊!」方銳說:「小唐可期待這場比賽了,天天摩拳擦掌呢!」 葉修來了點興致,「小唐怎麼就期待和嘉世打了?」 方銳說:「同樣都是你的徒弟,又同樣是戰鬥法師,小唐和邱非對上不稀奇吧?」 葉修摸著思考下巴道:「小唐好戰不是稀奇事,邱非不像是這種人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啊,老葉!」方銳嘿嘿兩聲,繼續說:「前陣子蘇隊長和嘉世組織了一場友誼賽,比賽完後一起去吃了頓飯,那時候他倆好像私底下聊過什麼,吃完回來兩人就對上了。年輕人都是熱血的嘛。」說的同時,方銳幾步向前,摘下葉修嘴裡的菸扔掉,噘起嘴就貼了過去。 葉修不閃不躲,兩人的唇很輕易就貼在一起。方銳伸了舌頭,鑽進葉修嘴裡,基本把口腔裡舔了個遍。不曉得是不是剛才自己也抽過菸的關係,方銳總覺得這次的接吻不像以往那般苦澀,味道雖還算不上好,卻也稱不是壞。 就是不知道葉修的感受是怎麼樣了,是不是像他一樣覺得舒服?即使如此,方銳也能感受到葉修的迎合,兩人的舌頭在彼此口腔裡糾纏在一塊,偶爾傳來滋滋水聲,一直到喘不過氣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方銳抱住葉修,把臉埋在葉修的肩膀裡嘻嘻地笑了起來。葉修抹了抹嘴,拍了兩下對方的背,手就留在了原地,「幹什麼啊你?」 感受到葉修的回擁,方銳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我聽出來啦。」 「聽出什麼?」 「葉修大大這不是在關心我嗎?」方銳繼續笑,不然沒事特別提起賽季開始的事情做什麼,前兩天早開過會了。 「嗯。」葉修很大方地承認了:「哥還以為你壓力來就會睡,原來還會抽菸啊!」 「那是適當休息,為了比賽儲備體力!」方銳反駁了葉修拐彎抹角嘲諷他壓力大就會去睡覺這件事。 「呵呵。」 方銳沒接話,兩人安安靜靜地維持著擁抱的姿勢,過了幾秒鐘方銳才開口道:「其實吧,我就是在想一件事。」 「嗯,說來聽聽。」葉修說。 「我就是想,你不是留在總局了嗎,以後就是待在B市了吧。這是好事,你是住自己家嘛,這點總是好的,我們興欣的人都特別替你開心。只是你有空的時候記得來興欣坐坐啊,老關可需要你了,多個人討論銀武想法總是好的;老伍老魏也需要你,每次你一參與打本,公會那幾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取得的成績都特別好,有助於我們興欣公會的發展;老闆娘也很掛念你,你看你這次世邀賽結束後還不趕緊過來,她那幾天看起來特別寂寞。」 「常回來看看,就是因為有你才有興欣的啊!」方銳下了結論。 「準確來說是有老闆娘才有興欣的啊!」葉修笑了幾聲,輕輕地推開了方銳,很清楚地對上彼此的視線,葉修笑著問:「就這樣啊?」 方銳駁斥他,「什麼就這樣,你要常回來這事可重要了。」 聞言,葉修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及窘迫,這或許能稱得上害羞的情緒他絲毫沒表現出來,甚至還故意打趣道:「你還真是喜歡我啊?」 嘲諷完還等方銳回他幾句垃圾話,豈料等了又等,等了再等,也沒等到方銳的半句回應。葉修莫名其妙地朝方銳看去一眼,只見後者連脖子都紅了起來。 「我去,你倒是反駁一下啊!」這下饒是葉修都不淡定了。 「沒辦法反駁啊!」方銳蹲下來,把臉埋在雙手掌心哀嚎:「反駁不了啊!」 臉上火辣辣地燒著,方銳只覺得全身上下都熱得不行。喉嚨又癢又乾,腦子都要轉不動了。他要是能反駁自己沒那麼喜歡葉修,有必要去抽菸呢嗎?不就是喜歡到不能再更喜歡了才會這樣的嗎?可惡,搞清楚狀況啊——方銳在心底大叫。 ——搞什麼,這傢伙臉皮有這麼薄嗎?那個能對著記者說「看看我的眼睛」的方銳大大哪去了?葉修同樣花了幾秒鐘才平息下來,試著提醒對方:「猥瑣大師,你最得意的猥瑣流呢?」 「……等我五分鐘,五分鐘後我就猥瑣給你看!」方銳繼續哀號。 「……呵!」 笑什麼,能不能讀一下氣氛?方銳顧不上臉皮還燒著,頗是不滿地抬頭看去,就見葉修一副忍俊不住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光線太過刺眼,從他這角度看過去可以很清楚看到,葉修的耳根全是紅的,在太陽底下像顆熟透的西紅柿。掛在那張臉上的笑容甚至比平時好看。看著這副景色,讓方銳想起頭一次跟小夥伴幹掉野圖BOSS的那種心情,得意與亢奮,興奮與滿足,只是現在又多了點其他的心境——暖。特別特別的暖,在冬日的暖陽裡都沒法像現在這般溫暖,彷彿全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來,身心都感到非比尋常的舒暢。 「……葉修。」 方銳忍不住喊,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丟人,太特麼丟人了。他已經不是連牽小手親小嘴都會害羞的初中生,抑不是要說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語。即使這番話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現在說出口,「我想清楚了,我能替你搶一輩子的BOSS。」 「這當然是指榮耀上的。萬一,萬分之一的可能,假使有一天榮耀不再運行了,你換到哪個遊戲玩都行,喊我一聲,我絕對立刻跟你去拓荒。陪你在副本找攻略,替你和各大公會搶材料,讓你無論在哪個遊戲裡都能像在榮耀這樣發光發熱。」 ——他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話。 方銳吞了口唾沫,他試著穩住聲音,卻只覺得嗓子乾澀到不行,「我是興欣裡薪資最高的選手,不會虧待你的,遊戲之外,肯定也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以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我會讓你過得很好!」 他不該現在說的。按照方銳的計畫,他該和葉修在一個風景宜人的好地方,被一叢一叢的花朵和鳥語包圍,旁邊最好有座湖,絕對得選在天氣最好的時刻,湖面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到時候他就要指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告訴葉修在他眼裡,他就是這麼耀眼,就是這麼好看。然而此時沒有那漂亮的湖泊,他們身處於上林苑小小的花園,空氣裡沒有花香,只有滿滿的香菸味兒,他倆甚至還穿著方便活動的運動褲,葉修上半身套的衣服還起球了,一點情調也沒有。 這和他當初計畫的場景差太多了,但這不能怪他。葉修在陽光下看著他笑,氣氛太好,他無論如何都抵抗不了。 方銳看著葉修,後者一臉認真地說:「行啊,那我明天早飯要吃街角那間餛飩。」 「……」方銳愣了下,「你有聽明白剛才我說的是什麼嗎?我說的是——」 葉修呵呵兩聲,打斷方銳的話,「所以我說,行啊!」 《紙花》 「所以說,我們結婚啦!」方銳拉著葉修的手大聲宣布。 「我去,結婚個屁!」魏琛一口茶全噴了出來:「你們怎麼就突然結婚了?」 震驚的人不止他一個,本來湊在一起聊天的三個女孩子頓時安靜下來,蘇沐橙手裡的馬克杯還差點掉在桌上,還是唐柔眼明手快給扶穩的;安文逸和喬一帆原先在討論新的戰術,這時也全安靜了下來,和他們視訊中羅輯更是從電腦那傳來跌下椅子的聲音;莫凡一直在自主訓練,這時手已經停下,表情是難得一見的精彩;包榮興看看葉修又看看方銳,問了聲「老大結婚了?那以後方銳就是老大的夫人嗎?兩個男的誰才是夫人啊?」,問了老半天也沒人願意搭理他一聲。 誰特麼在乎誰是「夫人」,細思極恐啊! 陳果扶額,「你們誰來解釋一下。」 兩人互看一眼,方銳剛想上前,葉修卻搶先在他動作前先行向前走了一步,開口道:「你們不是老早就知道我們在交往的吧?」 興欣的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零零落落地都點了頭,葉修環視了一圈,雙手一拍下了結論:「所以這樣發展也是很正常的嘛!」 「老大說的很有道理啊!」包榮興感嘆。 「有道理個屁!」魏琛拍了下大腿,大聲嚷嚷:「你們要在一起是你們的事,但結、結婚是怎麼回事?」 方銳這時已經找回了原先的臉皮,原子彈都射不穿的那種厚度。他從葉修後頭湊上來嘻嘻笑著:「老魏你出息呢,還結巴。」說完,他像是故意似的把還和葉修牽著的手舉高,展示給眾人看,「就是這樣啊,兩情相悅,交往,最後共度一生。法律不認同沒關係,結婚的意思就是從今以後互相扶持,一起共同生活啊!那我和老葉的的確確就是結婚了。」 包榮興又有話要說了:「咦?互相扶持和共同生活我們興欣都有了啊,原來我也結婚了,對象還忒多,這能算是重婚嗎?」 「包子你能別說話了嗎!」陳果覺得心好累,她突然之間覺得隊裡出了對基佬,這對基佬還結婚不是什麼大事了——事情再大條都沒包子的思維嚴重啊! 唐柔這時倒是關注到其他點上了,「看來你們是在剛才『求婚』的吧,但是一般來說即使答應了,也不代表婚就結上了呀,你們現在還沒完呢!」 「是呀。」蘇沐橙跟著說:「就算不去登記戶口,不是還要舉辦婚禮,請親友吃些好吃的,還要拍婚紗照嗎?這些都還沒做吧!」 「不用這麼麻煩吧,我們就是意思意思!」葉修大汗。 蘇沐橙卻是不樂意了,「不行,結婚是大事,不能就這麼含糊過去。就算不辦酒席,不拜天地或是過教堂,也肯定要做點什麼的。」說完,她還轉過去朝其他幾人看過去,一臉不高興地問:「你們覺得呢?」 小年輕們又互看一眼,紛紛開了口。安文逸率先推推眼鏡,挺認真地說:「我也覺得該做點什麼,太繁雜的程序就免了,今晚吃頓飯吧?」 「去方銳前輩去年來興欣時吃的那間?還有紀念性質在呢。」喬一帆接著說:「吃飯的時候拍幾張照,說點話,形式上來就好。」 電腦裡的羅輯也說話了:「那個,我上網查了一下,我覺得到時候兩位前輩別個胸花什麼的,就能很有氣氛了……嗎?」 「高材生這個主意好!」魏琛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說:「不過這時候要弄什麼胸花也有點難啊,去花園拔幾朵花來成嗎?」 陳果掀桌——沒掀成功,心靈上是成功掀桌了。「別動我那些花!」 「沒事的,果果。」唐柔安撫了下陳果,把手機屏幕亮給她看,「我上網查了一下,有教人怎麼用布縫成胸花,不過針太危險了,找個摺紙教學,用紙花來代替也是可以的。」 坐得遠遠的莫凡「嗯」了一聲,挺安靜地說:「這樣挺好。」 「那我去訂位!」包榮興很高興地跳起來說。 幾個人頓時忙成一團,討論待會的「婚宴」要做些什麼,包榮興在打電話訂位;魏琛特別得意說要當致詞者,被陳果駁斥了;唐柔和蘇沐橙不曉得在討論什麼,拿著手機看了很久;羅輯在電腦裡委屈地說自己沒法參與,安文逸說他能負責拍照,之後會把所有照片傳過去給他看;喬一帆去找了莫凡,兩個人講了幾句話,便一同去找蘇沐橙了。 當事人之一的方銳倒還挺閒,悄悄地看了眼另一位同樣沒事做的當事人,後者帶著無奈的笑容,視線就落在蘇沐橙身上。其實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蘇沐橙身上,每個人在說話,或是發言結束的時候,都會朝她看過去,確認蘇沐橙沒有反對後才稍微舒緩臉色。 這不是什麼怪事,全榮耀粉都該知道,蘇沐橙和葉修的關係特別好,蘇沐橙小時候就跟在葉修身邊老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一出道便立刻成為最佳搭檔,這無疑是關係好的鐵證之一。而與他倆關係稍微親一點的人更會知道,他們之間有著奇妙的氛圍,要和蘇沐橙或是葉修單一方面有深交不是什麼難事,但要介入他們兩人中卻總有些違和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情分挺特別,不單單只是親密,那是超越友情,接近家人的存在。 蘇沐橙是肯定要哄的,方銳樂觀地想,這是葉修的娘家人啊!他剛和葉修交往那陣子就去找過她了,那時候都能獲得認同,這時肯定也是行的。這時蘇沐橙的不滿,大概就像爸爸在嫁女兒的心情,將新娘子的手交給新郎時都得哭哭啼啼的。 嘿,穿著婚紗的葉修,方銳被自己的想像逗樂了,在心底偷笑了好幾聲,連帶面上都帶了幾分笑意,他低了頭,看見自己和葉修的手還交握著,在這亂哄哄的場面中誰都沒有鬆手。 這時葉修拉了下方銳的手,後者抬頭一看,就見唐柔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幾張紅色的紙,還有個用了一半的快乾膠和兩個別針,「這都拿去吧,紙我有多給,你們做壞了也不要緊,最後做出兩朵好的來就行。我把教程傳到群裡了,待會記得看啊!」 葉修點點頭,把東西接了過來。接著他朝蘇沐橙看去一眼,蘇沐橙也正看著他,這時視線對上,佯裝不愉快地扮了鬼臉。葉修知道她不是真的不開心。 他小聲問唐柔,「你們待會要做多壯大?有沒有伴娘?」 唐柔眨了下眼睛,「這是秘密呀,你負責期待就好——回頭要請我吃頓好吃的哦!」 「好。」葉修笑著答應了。 唐柔回去找蘇沐橙,方銳和葉修互看一眼,先行回了房間。他們把紙張鋪開在床上,一人占據床的一角坐著,方銳摸著手機,要找出花朵的教程來看。 「比賽前做這些好嗎?」找的同時,方銳問。 「沒什麼不好啊。」葉修笑了笑,「該做的訓練和準備齊了就行,現在本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 事已至此,方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點出了視頻和葉修開始研究了。唐柔傳的教程是紙玫瑰,不知道安得什麼心,網上做出來的成品精緻又好看,但過程難到兩人足足呆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 「……真要做這個啊?」方銳艱難地說:「應該有其他簡單一點的摺法的吧?」 葉修沉思了一會,「不,就做這個吧!」 「你看得懂嗎?」方銳震驚,他從第二個步驟就看不懂了! 「看不懂啊。」葉修說,「但這大概是沐橙的主意吧,讓她開心嘛。」 娘家人一搬出來,效果群拔,方銳飛快扭頭研究教程去了。 趁著方銳忙活的這點功夫,葉修看著手裡的幾張紅紙,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想起頭一次和蘇沐橙見面的時候,周圍的人多了去了,有與蘇氏兄妹熟悉的顧客,也有後來很關照他們的網管,還有個脾氣死差又囂張的蘇沐秋。蘇沐橙在這一大群男人之中,就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丫頭,長得好看又懂事,誰見了都相爭寵著,即便在過了十年以上,這習慣也依然未變。 當初蘇沐秋還很煩惱的和葉修說過,要是將來了沐橙嫁人了該怎麼辦,他怕自己沒法接受這個現實,葉修取笑他怎麼不找個自己能接受的妹夫,蘇沐秋說你不懂,要找個他也能接受的男人是一定的,但是他接不接受是一回事,要看著沐橙嫁人又是另一回事啊!葉修又問那不如不讓沐橙嫁了?蘇沐秋更生氣了,要是將來沐橙有了喜歡的對象,你能狠心地拆散他們嗎!他煩惱得太過認真,葉修不由得跟著思考起這個問題。 誰能想到十幾年過去,事情是發生了,立場卻也交換了。或許是因為曾經認真的跟著模擬過沐橙結婚的情景,這個時候蘇沐橙的反應葉修倒是挺能理解的。 當年那個小女孩也長大了啊。葉修感慨,他何嘗不知道蘇沐橙鬧的彆扭這是在關心,換位思考,要是沐橙將來突然說已經嫁出去了,他肯定也是頭一個不贊成的。葉修當然知道自己必須多考慮些,不能那麼輕易按照感覺走,只是剛才在太陽底下,方銳的眼睛看起來很亮,就像他的招牌台詞:看看他的眼睛。只要看著他的眼睛,就會讓人覺得這個人特別真誠,特別讓人信服。 他和方銳第一次見面就是這個情形。那個場上猥瑣的小年輕跟在林敬言身邊,一頭短髮,個兒都沒長全,明明是頭一次見面,倒是挺自來熟就迎了過來,對著葉修笑嘻嘻道:「你就是鬥神啊?你好你好,我是方銳,和老林一個搭檔的。我們的犯罪組合很厲害吧!」 初次見面就向葉修放話的年輕選手可不少,老對手裡天天對著他噴垃圾話的也大有人在。這群人或因年紀不同,或因資歷不同,呈現出來的氣質也各自不同,但同樣的是他們的眼睛中充滿自信,一個個都特別好勝地看著葉修說,下一次的冠軍會是我們。 方銳同樣在那群充滿自信的人當中,而他無疑是有所成就的,從猥瑣的小盜賊成了猥瑣大師,現在還成為了史上第一個猥瑣氣功師。他的眼神至始至終都充滿了自信,生活的時候是如此,比賽的時候也是如此,剛才在花園裡更是如此。 那眼神他很喜歡啊。葉修想,是真的非常喜歡。 「你研究出結果了沒?」葉修問。 「快了快了!」方銳說:「我已經研究出一半的步驟了,我們先照著步驟做前面吧?」 「嗯。」 他們在柔軟的床上不平穩地摺著紙,左翻右摺,研究著根本看不懂的教程,除了偶爾討論以外誰都沒說話,時間一點一滴飛逝,每過一秒鐘,離他們描繪的未來就進一步。在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方銳終於開口了:「承認吧老葉,其實你在很早以前就注意上我了吧!」方銳笑得很欠打。 「臉呢?下限還要不要了?」葉修嫌棄他。 「我是說真的啊。我剛才想起來了,去年你挖角我來的時候說的話,你說我還在藍雨訓練營的時候就注意上我了,還知道我練的是氣功師,這不就是超級在意我嗎?」方銳得意地說,這時他已經摺出了朵皺巴巴的紙花,得意地獻給葉修看。 葉修有些好笑地看著那朵爛兮兮的紙花。在意選手和在意對象能混為一談呢嗎,正事私事都沒搞清,這貨搞笑呢? 只是葉修是真笑了出來,邊笑邊說:「是的,老早就注意上你了,後來發現你的氣功師上不了臺面,就又放棄你了。」 被放棄了的方銳也不生氣,繼續笑著說:「那是因為那時我還沒學會怎麼將猥瑣流跟氣功師結合啊!現在無師自通了,特別厲害。老葉,你是知道的,我已經讓海無量封神啦,本來還算有點小缺陷的黃金右手還成了神之手,不止我們聯盟中的幾個小朋友,國外友人也全吃了我的虧啦!」 「是是,你現在特別厲害。」葉修順著他的話說。這時他總算也摺出一朵紙玫瑰了,和教程上的不同,他的紙花明顯有很多缺陷,即使如此,也比方銳手中那朵皺巴巴的紙花好看很多。 他們各自取了別針,用快乾膠將別針與紙花黏上,等花與別針固定以後,他們替對方別上自己做的胸花;別上那朵有很多皺摺,也有很多瑕疵,甚至算不上美麗,卻是獨一無二的胸花。 在彼此笑彎了的眼睛中,他們看見自己同樣笑得死蠢的笑臉。 《簡單儀式》 按照喬一帆的建議,方銳和葉修的結婚地點就選在當初招待方銳來興欣的那間飯館,這次可不是十來個人吃飯就八個菜,連湯都沒有的貧困了——其實再怎麼著他們也真沒窮酸成那副模樣過。這回菜和湯放滿了整張桌子,碗都沒地方擺了,幾人手裡各自拿著自己的飯碗,艱辛地吃著這桌豐盛的菜餚。 這回他們同樣是訂的包廂,門同樣上了鎖,和當初沒什麼兩樣,只是這次多了個伍晨,關榕飛倒是沒來,他整整忙活了三天沒休息,這時睡得就差沒厥過去了,沒人狠得下心去搖他起來,只說好了待會打包一份給他當宵夜。 方銳和葉修的位子併排在一起,椅背上黏了其他幾朵奇醜無比的紙花當裝飾,那是他倆剛才閒著沒事拿多餘的紙張折出來的,這會兒用幾條紙膠帶黏了上去——是等服務員把菜啊湯的送齊了以後才貼上的。他倆胸前的紙花也是,在房裡貼著玩兒,下了樓給其他人看的時候還有說有笑,一要出門便飛快摘下了紙花。 「這花醜得傷眼,戴出去臉還要不要了?」那時葉修是這樣說的。 「就是,太特麼醜了,多看一眼都不行。」方銳跟著嫌棄到不行。 只是他們嫌棄歸嫌棄,進了餐館後一等服務員離開,便又替對方別了上去——魏琛坐在他倆對面,渾身的雞皮疙瘩都上來了。媽的,這兩個死基佬!他狠狠扒了兩口飯,決心自己也要早點找個對象在隊員們面前大力放閃! 幾個人吃著吃著,突然有人問:「我們就這樣吃飯而已嗎?」 「哦對!可不能只吃飯!」陳果停下筷子,視線一一掃過所有人,最後停在方銳和葉修的身上,「呃,你們要拜天地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相當奇怪。安文逸推推眼鏡,有些辛苦地說:「普通的宣示就可以了吧?」 「西式的婚禮嗎?」包榮興用力點點頭,「那現在要找個神父,還要有人唱哈雷路亞!」 才不用唱哈雷路亞!陳果頓時覺得頭有點大。 喬一帆連忙接話:「嗯,宣示就讓老闆來做吧?我們做最簡單的儀式就好,過場,宣示,最後——呃,敬酒?不過我們喝果汁代替就好了吧?」他硬生生略過了親吻這個步驟。他的這個決定是好事,很多人這時都特別感激地看向他,惹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方銳嘴裡還塞著糖醋魚肉,這時邊嚼邊口齒不清地問:「過場是怎麼回事啊?」 「嗯——讓爸爸牽著新娘進場……?」安文逸忍不住悶著笑了幾聲。 唐柔很高興地輕推了下她身旁的蘇沐橙,「那沐沐現在就和葉修到外面一趟,準備好了就走進來?」 葉修不樂意了,「小唐你這話就不對了,說不準新娘是咱們方銳大大呢?」 方銳更不樂意了,嘴裡含著塊排骨湊過來,「老葉你這話也不對了,當初是誰——」 「能不討論這個問題嗎,吃飯呢!」陳果險些摔了碗筷。 方銳和葉修互看一眼,聳聳肩,不表態了。倒是蘇沐橙笑嘻嘻地發話了:「哎,我覺得我和葉修到牽進來挺好的呀,我還沒體驗過呢!」 幾位小年輕互看幾眼,一副看熱鬧的眼神,一直默不作聲的莫凡還接過了蘇沐橙的手機,點開了錄影模式,他的架式十足,包榮興甚至在一旁吹起了口哨,也不曉得是對著莫凡還是他家老大吹的。 葉修無奈地看向眾人,唐柔正拉著陳果站到空曠些的位置,說是宣示的舞台;方銳大大找紙巾抹掉了嘴上的油,笑嘻嘻地站到了「神父」前,高聲說這是屬於新郎的位子!魏琛抖著腿,摸了根菸打算點上;伍晨笑著搖搖頭,不曉得是在笑蘇爸爸還是葉新娘。總之就是沒人願意站在他這方。 被眾人遺棄的葉修只得任命起身,頂著那些看熱鬧的眼神,和笑嘻嘻的蘇沐橙走出了包廂。 一踏出包廂,蘇沐橙拉上了門。餐館的這一區基本都是包廂房,或許是餐送完了,又或許是菜還沒煮妥,這時候服務員也沒經過這區,門外的走廊上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隱約還能聽見隔壁包廂的哄堂大笑,像在分享什麼有趣的笑話。 蘇沐橙看向葉修,後者的表情有些無奈,但也不是真的不情願。她哪裡不知道這所謂的「結婚」全是方銳逞的威風,不是真的那個意思,不需要像現在這樣大費周章的。但她就是想做。 現在要是不做,將來肯定也沒這機會了呀。 她挽上葉修的手臂,彷彿她才是準備進入禮堂的新娘。葉修微微扭頭看向蘇沐橙,無奈褪去了不少,這回他的表情很溫柔,「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啊。」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還以為你這輩子不娶不嫁了呢。」蘇沐橙打趣的說。 「哈哈。」葉修笑了兩聲,他將手放在門把上幾秒鐘,沒有扭開,又重新垂下了手。過了半晌,他說:「說起來,我一直挺想問你,方銳和你坦白的那晚到底說了什麼,你怎麼就接受了?」 「他沒說什麼呀。」蘇沐橙用另隻手掩住嘴偷笑,彷彿在取笑葉修突如其來的在意。她一直沒說,其實在方銳和她坦白之前,她老早就察覺到了這兩個人之間的不尋常。 由察覺到確認不是錯覺的這段時間並不長,卻也足夠湧上那些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的情緒了。她一點一滴慢慢整理,在方銳同她坦白的那一晚總算是整理清楚了。蘇沐橙想,如果葉修最後能夠幸福,她肯定是非常祝福的,只是她不甘心呀,不是說方銳不好,可是這樣的兩個大男人在一起可以迎向好的未來嗎?這個社會有這麼甜嗎?她想了很多,做了很多壞的假設,也猶豫過要不要和葉修提點些什麼,這些想法卻全在方銳的坦白中煙消雲散了。 蘇沐橙問方銳究竟有多喜歡葉修,她要做個考量,考量不過就不同意他倆在一起。其實那基準究竟是什麼她自己也不確定,但就是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方銳那時撓了撓頭,說:「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程度什麼的太難形容了啊。」 話說出口,方銳卻也不是真打算用這句話帶過。他很認真地想了幾分鐘,這段時間蘇沐橙也不催促他,就等他自己想清。方銳似乎是真沒考慮過這件事情,他想了很久,最後說:「我倒是想挺著胸膛說:『轉會這事對我可重要了,和葉修在一起比它還重要』,但是我現在得對說出口的這些話負責,所以我不能這麼比喻。」 「同樣都是糾結,這兩件事我完全沒法拿來比較,因為都過去了,現在再怎麼努力回想都沒用。事情只有在發生的當下才有思考重要性的價值,現在都過去了。」他頓了頓,說:「所以我真不曉得我這份喜歡的程度有多高,對未來想得有多遠。只是……」 蘇沐橙這時好奇了,這突然來個轉折語氣,是要說什麼呢?她等了又等,迎上了方銳的招牌雙眼。好歹當隊友一陣子了,她完全可以看出來方銳眼裡的真誠不是偽裝,而是貨真價實的自白。 方銳說:「當初在飯局上我還想懷疑老葉這傢伙魅力有多大呢,興欣那麼多新人優秀得不行,居然沒被其他戰隊挖走,全死心塌地留在這兒——哎,蘇妹子,你知道的,其實大家不走根本不是這個原因。」他比了個手勢示意了一下,笑了幾聲:「但我現在可以很肯定地說:是的,葉修的魅力就是有這麼大。」 「我就是有這麼喜歡他。」方銳說,笑得很溫暖。 蘇沐橙握緊了抓著葉修的那隻手,她對葉修露出笑容。方銳沒有說什麼甜言蜜語,他沒有要摘星星給葉修以示愛情,也沒有要找出並獻上世界上的珍寶來表現誠意,他只是說了個抽象到不行的概念,但又特別容易理解那話裡的意義。 「他說他超級喜歡你哦!」蘇沐橙說。 葉修忍不住笑,「那算什麼啊……」 「就是,算什麼呀。不過挺動聽的吧!」蘇沐橙笑笑地說,主動推開了那扇門。 他們看清了門內的景色,有撲鼻的飯香,有一點菸味,有好多興欣的夥伴在裡頭。安文逸拿著手機喀擦喀擦地拍照;莫凡同樣拿著手機,站在一角靜悄悄地錄影;魏琛掐熄了菸,放下翹著的腳扭頭看向他們;包榮興很興奮地看著他家老大,笑得比誰都要燦爛;喬一帆靜靜地坐在位子上,含著笑看向他們;伍晨點了兩下手機,下一秒適時地響起了《婚禮合唱》;陳果站在離門口最遠的位置,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唐柔站在陳果旁邊,笑著安撫她;方銳站在陳果前方兩步,臉上掛著笑容,胸前還別著一朵難看的胸花。不在現場的羅輯埋首於各項紙張中,心裡想著的卻是這場婚宴;呼呼大睡的關榕飛做了個研發新銀武的美夢。 ——不是誰都在這裡目睹一切,但其實誰都在呀。 蘇沐橙和葉修手搭著手,在老掉牙的交響曲中漫步至陳果面前,方銳和葉修並肩而站,他們看著彼此,忍了幾秒鐘,終於還是笑了出來,緊接著是唐柔和蘇沐橙,最後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越笑越開心,眼淚都要擠出來了。 不等陳果開口,方銳就邊笑邊說:「我願意——!」 葉修同樣笑著說:「哎,哥就勉強接受吧!」 亂了套的陳果也不生氣,她同樣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她的稿子算是白準備了,可這就是興欣的風格啊,她老早體會過了,等緩過勁來,才笑著開口:「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郎了——」 《噢,你也在這裡嗎?》 親吻橋段在魏琛發自肺腑喊的「臥槽」中強行終止了。 他誇張地抱著根本不存在的盆,忒嫌棄地說:「一桌好菜呢,好不容易吃進去了,咱能不浪費嗎?」 他這話一出,旁邊幾個小年輕倒也挺認真地點了頭。同性不同性什麼的先不管了,誰特麼想在吃飯時間看情侶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啊? 葉修聳聳肩,推開了佯裝要親過來的方銳,眼裡滿滿都是鄙視。裝,再裝呢,手都在抖了啊?就這還算猥瑣大師? 哎,這叫反差萌,現在社會流行這套呢。方銳朝他擠眉弄眼。 「你們夠了啊!」魏琛罵罵咧咧。 包榮興在一旁大笑,說學得真好,太像老闆了。莫名被點名的陳果想掀桌,她平時是這麼罵人的嗎! 莫凡將蘇沐橙的手機還了回去,緊接著被安文逸拉了過去,喬一帆也湊了過去,三個人便一起看起了剛才拍的照片,討論著要不要發幾張看起來不那麼明顯的照片到微博上,配點好玩的文字,湊個熱鬧。 拿回自己手機的蘇沐橙笑嘻嘻地點開影片,放到了氣呼呼的陳果面前,兩個女孩子有說有笑地開始看了起來;魏琛逮住想去找葉修湊熱鬧的包子,正和唐柔做教育思想:以後別特麼縱容這對基佬在隊裡放閃,就算明天就要分隔兩地遠距離戀愛也不准煲電話粥,保護單身狗人人有責。唐柔呵呵一笑,沒打算提醒他後兩天去B市和義斬打比賽時葉修也會到場,到時可就不是煲電話粥這麼簡單了。 現場亂哄哄地,葉修看看方銳,方銳又看看葉修,兩個人回到了他們專屬的位子上,這裡椅背有紙花,桌上有飯菜,身邊有隊友。這裡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 時間彷彿回到了幾個月前的H市,那時窗外正下著綿綿細雨,訓練告一段落的方銳忍了幾秒鐘,終於還是推開鍵盤到了外頭。他撐著傘走到街角,就見剛買完菸的葉修站在屋簷下,後者微微抬眼,似乎在評估雨勢大小,緊接著眼睛轉了個方向,看向街道。他們在細雨中注意到彼此,葉修半舉起手,笑了,「點心大大也來買菸麼?」 「不,哥只是散步路過。」方銳跟著笑,快步走到他身邊,就這麼接來了帶著一身濕氣的大神。他只帶了一把傘,傘面也不算大,好在這雨挺小,離網吧距離也不遠,湊合一下就成了。 「真巧啊,就剛好散步到這兒來了。」葉修揶揄著。 「是很巧啊。」方銳笑了兩聲,他和葉修離得很近,不消扭頭都能用餘光瞅見對方。在這一瞬間他跑過了很多想法,剛才的背景是車水馬龍,偶爾幾個行人或冒雨或攜傘而過,沒什麼特別的。本該是如此,只是。 方銳說:「老葉,我突然發現我好像是喜歡你的。」他說得隨意又率性,輕描淡寫的聲音都比呼吸的聲音小,打在傘上的雨聲彷彿都能輕易蓋過。 但葉修聽見了。 他安靜了一陣子,在這看慣了的街上中微微抬起視線,看見了細雨濛濛的天空,也順勢瞧見了頭頂上那把傘的圖案。方銳大概是隨便抽了把傘就出門的,這傘的是粉紅色的,傘面上還有幾朵不知名的小花作陪襯,葉修不清楚這是誰的傘,但藉由這件事倒還是明白了幾件事情。 沒有人想過這代表著什麼。但這其實就是一切的開端,將來他們共度的未來便是在這句台詞中揭開了序幕,即使沒人曉得。 葉修扭頭看向彷彿有些緊張的方銳,用剛才問「你也是來買菸的麼」的口吻,學著方銳的語氣,帶著笑意輕聲說:「好巧,我也是。」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