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囉韋豪,我們今天還要去遊樂園呢,早點起床準備準備。」 「醒醒、威豪,晚點去醫院複診完就到公園逛逛、散散心吧?」 「威豪哥哥,快醒醒!今天不是要一起去野餐嗎,大家都在等你了喔!」 「韋豪,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 唔嗯了聲,曾韋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睡醒後想舒展開來的手腳就撞到東西,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車上睡著了,脖頸還有些痠痛。 一扭頭看,就見駕駛座上的Mask一副等得不耐煩、想往他臉上揍下去的模樣,頓時清醒了,連忙坐正往窗外一瞧,外頭不是育幼院又是什麼呢? 「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Mask瞥了他一眼,邊解開安全帶邊漫不經心地答道:「上車後五分鐘。」 那還真是睡了很久……曾韋豪尷尬地笑了兩聲,也跟著解安全帶並下車,接著對隔著一台車的距離的那人露出溫和的笑臉,「好久沒見到弟弟妹妹們了,他們一定也很想小閔吧!」 對方哼哼幾句,沒回答。 對此見怪不怪,曾韋豪走過去拉起Mask的手,笑嘻嘻地和他一起踏入育幼院,然後華麗麗的在進屋後第五秒被迫分離。 「哥哥歡迎回來!我們好想你!」 「威豪哥哥為什麼又跟Mask哥哥手牽手!想牽手可以和我牽呀!」 「我也可以!」 「我也要——」 胡鬧間,曾韋豪的手被一堆小手們包裹住,他也只是溫和地笑笑,和大家打幾句招呼,便往Mask那裡看去,對方比起他倒是鎮定得多,不過出乎意外的,身邊不是空無一人,還是有幾個小孩往他那兒湊去,吵嚷著Mask哥哥是壞人,又再獨佔威豪哥哥了諸如此類。 Mask回給他們的是彎起嘴角,不說話,兀自丟下他們、去一邊找院長和老師們打招呼,偏偏這副模樣在孩童們眼裡就是囂張跋扈到極致,一群人浩浩蕩蕩追著Mask的腳步去罵罵咧咧,搞得老師們都無奈極了,臉上卻依舊是止不住的笑意。 其實孩子們也是很喜歡小閔的吧。曾韋豪這麼想著,柔聲對身旁團團轉的孩子們笑道:「想玩什麼,今天都陪你們玩喔!」 哇——孩子們齊炸了,有些跑回去拿玩具,有些開始出主意,歡騰得像是所有人都在今天生日並慶祝似的。 不過事實上今天的確是有人生日,是曾韋豪自己的生日。 於是他就拉著Mask往這個算是家的地方跑,說是人多熱鬧,後者倒也沒什麼意見,難得乖順地隨他來了。 想到這,曾韋豪面上的笑容增大幾分,更是溫柔地陪孩子們一起遊戲。 已經很久沒這樣過生日了,這裡的氣氛果然還是這麼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姊姊今天沒辦法回來……不過又怎樣呢,這樣的場景已經很棒很棒了。 *** 除去中間吃飯上廁所,曾韋豪和孩子們從上午玩到晚上,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捱到孩子們心滿意足,他才起身離開。 「院長,你知道小閔在哪嗎?」 左轉右拐了半晌,曾韋豪沒在育幼院裡找到人,而被他攔下詢問的院長不負眾望的給了他答案:「吃完飯後就和小安去海邊的樣子。」 「小安?」曾韋豪怔了怔。 「嗯,是新來的孩子,你還不認識。」院長思考了會兒,接著說:「本想介紹給你認識的,但你知道的,沒時間。」他露出無奈的笑容解釋。 曾韋豪也笑,自己剛才被圍堵的情形可是非一般狀態的情形,他都有自己是動物園裡被圍觀的動物的錯覺了,要找到個人來和他認識,的確有一定的難度。 最後他和院長道了謝,接著往海邊的方向走,快到目的地的時候看過去,卻沒在海堤上看到半個人影,直到他爬上海堤,才看見不遠處有兩個人影,接赤裸著腳一深一淺的走在沙灘上,一旁還有兩人脫下的鞋子。 曾韋豪想了想,最後索性坐在海堤上,沒去打擾兩人。 已經黑了的天空沒什麼繁星,也看不見月亮,整片區域只靠微弱的路燈映照著點點光亮,因此無論是Mask還是那個叫小安的男孩身影都非常模糊,只能看見輪廓。 即便如此,他還是能從兩人的身高判斷出那個男孩不太小,和其他他相熟的弟妹比起,不知大了多少,那些人都只是國小中年級學童,大一點的約莫是六年級——這是很正常的現象,太大的通常不是被領養走,就是自食其力離開了這個家。就和他一樣。 不過小安看來至少是國中生,說不准已經高中了,發育倒是沒說多好,還比Mask矮半顆頭呢。 不知怎麼的,曾韋豪突然有點奇異的感覺,連忙站起身、對不遠處的兩人喊幾聲:「小閔——!你還不回來嗎,晚上天黑小心跌倒!」 喊完他都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不過Mask卻是對著他這方向揮了揮手,不一會兒就和小安一前一後的走了回來。 Mask抓著鞋,滿腳沙地爬上海堤,褪下了眼鏡的面孔看來有點小得意,像是炫耀般舉了舉手,一個潔白剔透的貝殼在他手裡、在路燈的照耀下有些閃爍。 「你和小安來這裡撿貝殼?」曾韋豪倒是意外了,他怎麼不知道小閔喜歡撿貝殼。 還不等Mask回答,小安同樣拽著鞋,對Mask低聲說幾句話後就裸著腳往育幼院的方向離開了,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Mask勾起唇,「他把我眼鏡踩壞了,說是要賠償,就帶我來撿這個——挺漂亮的對吧?」 曾韋豪點點頭,確實是很漂亮,卻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對方,「你喜歡貝殼?之後我也帶你來撿。」撿一噸回家都不是問題! 「不用。」 Mask在堤防上坐了下來,曾韋豪自然也跟著盤腿坐下,就聽對方用挺愉悅的方式說話:「那小鬼挺有骨氣的,說是要好好讀書考上有的沒的證照,接著繼續再這間育幼院工作,永遠待在這裡。」 「他本來想找你聊聊,但你太忙,他就來找我……」Mask頓了頓,曾韋豪猜測接下來應該就是對方把Mask眼鏡踩壞云云,就聽對方接著說:「他問我有沒有興趣跟他來這裡工作。」 「……你怎麼回答他?」 Mask繼續笑著,「我告訴他我有咖啡廳要顧了,沒辦法;還有——」他湊近曾韋豪,唇輕輕地往對方唇上蹭,半晌才笑著移開距離,「你不會想換對象。」 「咦?」曾韋豪呆愣了幾秒,看著對方很得意的樣子後,才意識到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咦咦咦!所以、所以那個小安——」然後噤了聲,有點尷尬地看著Mask。 路燈下,Mask的臉被照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曾韋豪卻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滿滿的笑意,「生日快樂,韋豪。」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