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瀬名泉生日賀 |
毫不停歇地踏進校園,月永レオ大大地展開雙手,像是在峽谷邊衝著山頭想要獲取回音那樣大喊:「我回來啦、夢之咲!哇哈哈哈——嗯嗯,嗯嗯嗯!太好了,幾乎沒什麼變呢。不對,這能算太好了嗎?無趣,太無趣了!雖然懷念但是無趣!至少要變成高科技的校園才對得起這些日子的空白時光吧,我可是很期待能夠飛行的接駁車停在我面前啊!」 說完,月永レオ還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回頭望向這時才悠悠踏進校門口的人,「對吧セナ,你這傢伙肯定也很期待飛行巴士的吧!」 「完全沒有。還有你別一進來就大聲嚷嚷,小心被警衛趕出去。」瀬名泉無奈道。他戴著一副平光眼鏡,手裡還拎著一頂毛線帽,一走到月永レオ身邊就毫不留情地用力替對方戴上,「給我偽裝好你自己,會被認出來的啊!要是れおくん待會被粉絲纏上,我是不會幫忙的啊——?」 「嘎唔唔唔,太大力了很痛啊……我才不擔心被認出來,現在我又不是偶像!」月永レオ抱住頭跳開了瀬名泉的攻擊範圍,帽子倒是好好戴上了。 「是『暫時』不是偶像吧!」瀬名泉糾正他。 月永レオ隨意地擺擺手,「這種事我知道啦。剛才那只是口誤,該歸咎於太難掌握的語言嗎?雖然不太明白!但總覺得被那些傢伙聽到會很麻煩啊,我會注意的!」 用鼻子哼出一口氣,瀬名泉用一句輕飄飄的「你知道就好」來結束這個話題。他掏出手機,滑開夢之咲的官方網站,官方承認的live演出名單都被登記在上頭。Knights的表演時間就在一個小時後,至少要在開始前半個小時禮堂才會開放一般民眾入場。他們來早了,現在這個時間連一般民眾都不能入校。 所幸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搶頭香進場——要是被那三個臭小鬼看見,肯定又要被笑話一番。諸如「壞脾氣的哥哥果然放心不下可愛的弟弟們嗎」或「明明才在line上堅持說不來,泉ちゃん果然是傲嬌呀」等討人厭的發言,光是想像就覺得煩人。超煩人。 只要在入場時間快結束的時候再悠悠進場就行了,至少有人群阻隔,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才對。瀬名泉盤算著,收起手機的同時抬起頭,「稍微還有點時間,れおくん——」他噤了聲。 他的國王陛下正在作曲。 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看起來高興極了。 表情是很棒啦,只有臉的話要是拿來出版雜誌大概會一瞬間就完售吧。瀬名泉臉色沉下來。嘖,說了多少次不要直接坐在地板上,很髒啊?而且那個姿勢也太難看了吧。 不爽歸不爽,他沒有過去打擾月永レオ,而是又一次掏出手機,點開信箱找出あんず的帳號,發了個簡易的郵件過去。大抵內容是他們到了,以校友的身分及椚老師的保證下提前進來,笨蛋陛下很懷念的樣子,他們打算在不進到教學樓的情況下四處晃晃,等到演出時間到了之後會再聯絡。 轉校生估計正在用手機吧,回信很快就出現了。上頭寫著入場券和計分螢光棒已經替他們準備好了,待會可能會忙起來,要是遲遲沒有回信直接打電話過來就可以了。 還真是成為了個可靠的製作人啊。雖然是早就知道的事。瀬名泉微微一笑,走過去看了眼月永レオ正在譜寫的傑作。只稍稍望一眼瀬名泉就明白,這是首節奏明快、曲調活潑,單單聽了就能夠洗去陰霾,讓人打從心底笑出來的曲子。 像是有感應似的,月永レオ手一頓,猛地抬起頭,望進了雙帶著笑意的湖藍色眼眸。最近的天氣逐漸轉冷,睽違一年不見的被爐差不多能考慮搬了出來,然而那汪湖泊無論何時都暖得像春天流淌的清水,永遠也不會凍結。 「……怎麼了嗎?」 「嗯——總覺得セナ在看我?」月永レオ說。 「那算什麼。」瀬名泉笑了笑,伸手扯了下月永レオ的胳臂,「既然你自己停下了就快點起來,別隨便坐在路中央啊,好歹去角落吧。」 「好啦媽媽,我只差一點了啦……」月永レオ噘嘴抱怨,還是乖乖起身被瀬名泉拉到一旁,再重新投入作曲的擁抱。 早就到了放學時間,回家部的成員大概已經悠閒地離開校園,或是和要好的友人到附近逛街,或許還會因為貪嘴而吃點什麼不健康的食物。也可能是留在學校,和同組合的夥伴找地方練習歌舞。穿著社團服裝的學生數量也不算少,基本都在教學樓附近活動。他們這裡倒是沒什麼人,卻依然能感受到空氣中的熱鬧。 正如月永レオ所說,移動到角落後他沒多久就寫好了曲子。他畫下最後一顆音符時瀬名泉正巧在看校門口的方向,看沒幾眼一本填滿了五線譜的本子就強硬地塞進視野,瀬名泉一愣,下意識接住,一扭頭就看見月永レオ的表情得意到不行。 「完成了?」 「完成啦!看一看嘛,你絕對會喜歡的。」月永レオ獻寶似的說。 瀬名泉看了看,還順帶哼唱了一次,理所當然地給予肯定,「嗯,我很喜歡。是首讓人愉快的曲子。是要給Knights的新曲嗎?」 「哼哼——我就說セナ會喜歡的吧!我果然是天才,哇哈哈哈!」月永レオ哈哈大笑,完了以後接過本子,笑容依舊暢快,「是給Knights的新曲沒錯,雖然不知道這個樣子還能不能叫Knights!糟糕,要是這樣說的話他們肯定又要生氣了,哎呀哎呀,真是一群任性的孩子們啊。」他苦笑。 瀬名泉很快就聽懂了。「——是要五個人一起合唱嗎?」 月永レオ很快地點了頭,「真不愧是セナ,果然很了解我!待會看了他們的表演,Inspiration肯定會源源不絕地湧現!屬於現在三人的Knights的新曲不論幾首都寫得出來,但是偶爾也想讓五個人一起合唱啊——真是的,時間真是一眨眼就過了啊。從我和セナ畢業到現在也過了半年的時間——スオ什麼時候會畢業呢,到時候我要戴上他送給我的領帶前來祝賀,哼哼哼!」 「是、是——之後再傳郵件跟他們說這件事吧,至少等我填完詞再去說。」 「誒——明明親口告訴他們會更好!難得我們特地空出時間來看他們的live了。慰問也好,視察也好,要是他們知道我們過來肯定會很高興的。セナ還是沒有改變心意嗎?——雖然我這麼問了,但不用告訴我答案也沒關係哦?聰明的レオ陛下什麼都知道——因為セナ會害羞吧!覺得難為情嗎,真可愛!哈哈哈——嘎唔!又捏我的臉,セナ欺負人!」月永レオ大聲抱怨。 「是你自己太欠揍,小鬼。」瀬名泉很不客氣。 「嗚……但是這明明是事實……」月永レオ超級小聲嘟嚷。 「你有說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這是為了保住性命的謊言啊,哇哈哈!」 瀬名泉看了蹦蹦跳跳的月永レオ一眼,「你還真的是很高興啊?」 「嗯!當然高興啦,久違地回到夢之咲,總覺得好懷念啊。リッツ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表演,有時間的話我還想四處去晃晃呢!」月永レオ笑嘻嘻地邁開步伐,瀬名泉就跟在他身側,兩人並肩而行。「這個花圃我還記得,小約翰偶爾會在這裡睡覺!那邊那棟樓的牆壁很好寫,白白的很像紙張吧?啊啊還有這個涼亭!セナ第一次見到小約翰就是在這裡對吧,真懷念——!」 月永レオ兩步併作三步跳進涼亭。時節已經入冬,周遭的花種都換成了耐寒的植物,雖然少了粉嫩的色彩——瀬名泉站在花園小徑中央,這樣就夠了。月永レオ放聲大笑,「啊啊、真懷念——!我還曾經在這裡遇難過呢!」 「別在自己知道的地方遇難啊——?」瀬名泉也走進涼亭,確定了椅子是乾淨的就直接坐下。月永レオ笑嘻嘻地坐在他身側,眼睛裡閃著光,興奮到不行。瀬名泉也是笑著的,雖然還在抱怨,但眉眼裡全是笑意。 「能在今天空出時間真是太好了呢。」月永レオ說。 「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什麼?」 「真是失禮,這可不是沒頭沒尾哦?」月永レオ撇嘴道:「我是沒資格這麼說啦,但是從我和你們一起站上舞台直到畢業,時間真的太短了。ナル他們可不是需要人擔心的嬰兒啊,就連スオ也變得能夠獨當一面了,『來這邊看看他們有沒有搞砸Knights的招牌』本來就只是個藉口嘛。」 瀬名泉覺得有點好笑,「所以——『國王陛下』在念舊了嗎?」 「嗯——我也不太明白!比起念舊,我可是更期待『我們』的將來啊!雖然リッツ接下了隊長的職務,但說什麼也不肯成為國王陛下呢,スオ大概也是……等到全員畢業的那天,就是我們Knights重新組成的那天了。啊,所以其實我只是等不及那天的到來嗎?」 「大概……?這種事情應該由れおくん自己思考才對吧。我可不是你的媽媽啊。」 「但是セナ是我的戀人嘛!」月永レオ沒骨頭似的倒在瀬名泉身上。 「這可不是理由,別找藉口撒嬌啊。」瀬名泉推了推靠在他身上的月永レオ,用的力道不大,後者倒還是挺識時務地起身了。「正好說到這個,我有話要和你說。」 「誒?不否認嗎?」 「煩人。能別這種時候打斷嗎?我不說了啊——?」 「因為我不想勉強セナ嘛。」 「——並不是『勉強』啊……本來、那個時候我就該親口說出來的。」瀬名泉說,月永レオ這次沒再靠過來,而是保持一點距離,兩人肩膀沒彼此碰上。但是他們互相看著,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要是早點說出來,你就不會在『那個時候』笨到以為我只是因為你的曲子才待在你身邊,雖然這也是我的責任——啊啊沒錯,れおくん是天才,我不可能不喜歡你的曲子。但這不是唯一的理由。」 「『懷念過去』和『期待將來』可從來不是對立的情感啊。我能明白れおくん的感受,因為我也是這樣。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一直到踏出校園的那一刻、不,不是這樣的……雖說遇到了很多事情,但是直到現在的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是無論發生多少事,都不會產生『要是沒發生過就好了』的青春,是會收在寶物箱裡最珍貴的寶藏。」 「但是不論是我還是你,都舉步離開了那個地方吧……誰也沒留在原地。大概、再也回不到那個時候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還能夠任性地待在原地等人來哄的小嬰兒。」深呼吸一口氣,瀬名泉慢慢地扯出一個笑容,「就算已經向前邁進了也無所謂,這不是需要捨棄才能成長的累贅,而是能讓我們變得更加堅強的養分。雖然你肯定是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要和你說一次。」 空氣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喉嚨有些乾澀,但還不算嚴重,還是能很好地發出聲音。他們誰也沒轉開眼珠,瀬名泉在對方臉上看見緊張的神色,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傢伙果然是笨蛋啊。他自己也是。 其實只是將彼此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說出來而已。 根本沒什麼好害怕的。 瀬名泉看著月永雷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很喜歡れおくん。」 「超喜歡的。」 月永レオ沒立刻接話。 他沒有笑,也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他只是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像是不用這種放緩了的速度就會有什麼從發熱的眼眶掉出來似的。他同樣慢慢扭過頭,直視前方,深呼吸一口氣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該怎麼說呢,セナ。你可別笑我啊,我也覺得說出來很丟臉。但是セナ都說了,我不可能為了無謂的自尊保持沉默……要從哪裡說起呢,我當初是這麼和你說的吧——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每一天都是閃閃發光的寶物,這些足夠我寫一輩子的曲子。啊,難不成剛才セナ是複製我的回答嗎,向來很有語言天賦的セナ也有這一天啊,好高興。」 「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忘記那些日子,每天發生的事都希望能在夜晚的夢中再次重現。曾經覺得如果能永遠停在那個時候就好了。我只有セナ,セナ只有我,只要這個樣子就足夠了。當然現在已經不這麼想了,因為リッツ、スオ還有ナル都是很重要的嘛!要是指針不繼續邁進,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和セナ坐在一起,敞開肚皮把最柔軟的心掏出來給彼此看。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這都是我期望的——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些。其實只要一句話就夠說明了。」 「……我愛你。」月永レオ轉回過頭,又重新說了一次:「我愛你哦,セナ。」 他看向瀬名泉,意料之內地跌進一雙溫暖的湖藍色眼睛。瀬名泉帶著笑,好看得要命。這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這就是全宇宙他最愛的人。月永レオ終於笑了,眼睛裡閃著淚光。可惡,本來不打算哭的。但他忍不住,即使瀬名泉的愛只是意料之內。即使他們早已經歷牽手親吻及擁抱,以及更為以上的親密舉動。即使這一切都是他早已明白的事情。但是。 但是他們此刻看著彼此。 月永レオ說:「雖然還有點早——和我住在一起吧,セナ。」 瀬名泉笑了笑,說出了理所當然地回答:「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