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 |
瀬名泉有點浮躁。他穿著一件素色襯衫,襯衫外頭罩著深灰色的毛線衣,大衣掛在椅背上,帽子沒有取下,好好地戴在頭頂上。本來瀬名泉還有戴眼鏡的,但是——對,現在他的平光眼鏡正掛在桌子對面的月永レオ臉上,那個自己說要變裝,見面時卻什麼改變都沒有的笨蛋正饒富趣味地盯著桌上的甜點,據說是按照他們組合形象製成的蒙布朗,邊上擺了杯有他們knights標誌的拉花拿鐵,咖啡店內的背景音樂是他們上週發布的新曲,櫃台旁甚至放有他們knights五人的等身立牌。 這當然不是什麼knights的主題咖啡廳,只是為期一個月的短期合作罷了——店內一群年輕的女孩子吱吱喳喳,興奮地和熱量高又不健康的餐點自拍;立牌前排了一小隊伍的人,臉上帶著可愛的紅暈等著合照。好在他們的男粉基數在逐漸增加,即使店內坐著兩個大男人也不顯得突兀。 瀬名泉稍稍拉低了帽沿,浮躁的心情不減反增。店內最低消費是一杯飲品,他被迫點了根本不想喝的黑咖啡,附贈一塊王冠造型的手工餅乾;而月永レオ除了蛋糕與拿鐵,還多點了五杯根據他們個人形象所調出的飲品。 「セ、」月永レオ頓了頓,將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吞下,眼睛裡滿滿都是溢出的笑意,「為什麼看起來超——不開心?別告訴我,讓我妄想!但在妄想展開之前先笑一個嘛,這塊餅乾很好吃啊?……唔,不對,リッツ做得更好吃。」他舔了舔沾到餅乾屑的手指,「——痛!」 「舔什麼手指,你是小學生嗎。」把空掉的小盤子往外推,等著店員過來將之收走。瀬名泉捧起溫熱的杯子暖手,姿態優雅高傲,彷彿剛才在桌子底下踹人的不是他。「超——煩……嘖,別笑。比起這個,剛才你點餐的速度太慢了。」 早知道月永レオ要一口氣點六杯飲品,他就不勉強自己點咖啡了——說到底,都結帳完了才另外追加特調飲品算什麼啊,這個笨蛋真的打算喝六人份的飲料? 越想越火大,瀬名泉的臉色越發沉重。 偏偏月永レオ像是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壞臉色,依舊高高地揚起嘴角,如同冬日正午時的暖陽,「所以我已經在幫你解決餅乾了嘛,咖啡也——」 「這個我自己喝。」瀬名泉打斷他。 月永レオ一怔,眼睛一瞬間就亮了,即便隔著鏡片,那道光彩也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他發出「呼呼呼」的奇怪笑聲,「——好溫柔!真好啊真好,inspiration在舞動,我已經想好下次專輯可以走什麼曲風了!」 「別誤會,要是你半夜醒著麻煩的會是我——別拿紙巾,之後很難整理啊?」瀬名泉出聲制止對桌那人往紙巾上寫譜的舉動,月永レオ充耳不聞,兀自拿起了紙巾與從不離身的筆。在瀬名泉打算再踹他一腳的前一秒鐘,筆尖終於落在了紙巾上——月永レオ在上頭畫了一隻壞脾氣的貓,有著尖銳的爪子與凶惡的眼神,旁邊卻突兀地補上了兩顆愛心符號。 瀬名泉啞然,月永レオ拿起了那隻貓咪,放在瀬名泉的臉邊兩相對照。「哼哼,嚇到了吧?很意外吧?表情很棒呢——」 「能別對著擅自形象化的本人這麼說嗎,太失禮了——」 「誒——明明很可愛嘛。」月永レオ收回手,他捧起自己那杯拿鐵啜了口,奶泡沾上他的上唇,他隨口舔掉,扭頭朝他們的立牌看去。一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子羞紅了臉,笑容滿是藏不住的雀躍,大概是同行的友人舉著手機,指揮那個女孩離立牌站得更近一些。 「吶、セ——呃,我的騎士?」 「那是什麼蠢死人的外號——什麼?」 月永レオ指著立牌,「我們不去和立牌合照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朝立牌望去,瀬名泉不咸不淡地說:「要是被認出來的話,變裝就沒有意義了吧。」 「但是機會難得,這是我們knights的立牌哦?很帥不是嗎!」 「其中四張臉已經看到膩了,怎麼可能還會想合照啊?」 月永レオ被挑起了興致,「剩下一張臉是誰的?」 「當然是我——是誰的都無所謂吧!」瀬名泉惱羞成怒。 「意外在這種地方看見セナ的自戀!但是好過分!已經對我的臉感到膩了嗎!」月永レオ壓低聲音佯裝失落,然而嘴邊的笑意卻完全暴露了他的好心情。他一邊抖著肩膀悶笑,一邊拿起小叉子,戳起一小塊蒙布朗放進口中。 壓根不打算碰那塊蛋糕,瀬名泉依舊捧著他的黑咖啡,隨口一問:「好吃嗎?」 月永レオ舔舔唇,「好吃!但是上次聖誕節時你做的比較好吃。」 「哼——那不是當然的嗎?」 「心情變好了嘛?說著『商業合作之前完全嚐過了這些特製餐點,完全沒有必要來朝聖』的セナ現在表情很棒哦?果然還是很慶幸自己來了對吧!」月永レオ再度吃了口蛋糕,唔,果然很甜! 從夢之咲畢業後仍把彆扭貫徹到極致的瀬名泉只是哼了聲,撇開頭,咖啡廳內的背景音樂又換了首,是knights正式出道歌曲,夾雜著周遭粉絲們喜愛之情傳達過來。而當事者之一的瀬名泉像是沒注意到這些,淡淡地開口道:「——還不是你吵著要來我才勉強來的。」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