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之秋 |
00 「一葉之秋!那就是一葉之秋!鬥神!無人能敵的鬥神!」 伴隨著閃現出的榮耀二字,觀眾席上到處都是跳起來尖叫的人們,激動點的甚至是哭著和身旁的人擁抱,然而更多的是揮舞著雙手,對比賽台上嘶吼的歡呼聲。 嘉世、嘉世! 葉秋、葉秋! 三連冠,我們是冠軍! 台上還在重複撥放一葉之秋揮舞著却邪,靠著微操而改變伏龍翔天軌跡的畫面,除了葉秋外沒人能做到這點,誰都不能。 突然,像是水滴到面紙上渲染般,幾句話從角落裡迅速蔓延全場,在各自尖叫中本來稍嫌稀稀落落的呼喊,最後成了環繞在整個觀眾席上的口號。 沒人去注意另邊失落的粉絲們,嘉世粉們在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扔到了那句口號上,聲音之大連台上裁判的聲音都被蓋了過去。他們只是一個勁的吼著一樣的台詞。 ——這是屬於我們的嘉世王朝! 01 孫翔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現房裡多了個不速之客。 剛洗好澡的他只在下半身圍著浴巾就跑出浴室,因此在見到葉修的時候被嚇一跳不說,臉、耳根甚至是脖子都紅上一大片,吼人出去的準備都做足了,卻在對方懶洋洋揮手和他招呼的時候硬生生吞回肚裡。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就像全力打在空氣上,整條手臂的肌肉都被過於強勁的力道拉得生疼。 葉修舉著左手招呼,右手裡拿著首版帳號卡,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上頭的花紋,「一個大男人你洗澡真久啊。」 「你——」孫翔憋著一口氣,總算是壓下跳腳反駁的衝動,換了另個他很在意的問題問:「你怎麼進來的?」 「你房門沒鎖。」葉修說,還順道擺了擺手,「趕緊換衣服,晚點給我看看一葉之秋的數據。」 「你不會自己看嗎?」孫翔問,登錄器就在葉修邊上,隨便插卡都能看,不太還需要特地等他出來吧。 聽完這話的葉修卻是一臉詫異:「這好歹還算是你們戰隊的機密,你就這麼放心?」 被噎了下,孫翔不說話了,只是邁著大步從行李箱找出套輕便的衣服,把摺好的衣服抖開正要換上,就見葉修還直盯著他的方向,孫翔立刻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剛才稍微降下去的血液又有往臉上頸上集中的趨向。 他就這樣半彎著腰拿著衣服,穿也不是扔也不是,尷尬地望著葉修。 葉修朝著孫翔的視線看回去,兩人就這樣四目交接了幾秒鐘,葉修才悠悠開口:「你還不換衣服啊?不怕感冒?」 「……你不能迴避下嗎!」 葉修恍然大悟,大動作的回過身迴避,肩膀卻不住的抖動,同時飽含笑意的聲音從他的方向飄進孫翔耳裡。 葉修笑著說:「看不出來孫翔你還挺害羞的哈。」 孫翔是真後悔沒在第一時間把對方攆出房了。 距離國際賽還有一段時間,在這得馬不停蹄提升能力的時刻,國家隊成員全到了B市參加集訓。聯盟似乎市下足了本,給包含領隊在內的國家隊成員相當好的居住條件。 對此,還有人發表了未完的感言:「居然是單人房!在國內就是單人房!不知道去國外的時候能不能也住單人房,蘇黎世的飯店——」接著就被人在嘴裡塞了饅頭,強制開啟靜音模式。 雖然黃少天的感言是多了點,但他倒是清楚道明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待遇比想像中的好上不只一點啊! 不需併房的的大夥們飛快地進入房間,他們入住的時間接近正午,幾個人打算休息下再去吃飯,下午再開會和進行訓練。 時節已入夏,儘管飯店裡的冷氣開得強烈,在入住飯店前幾個人還是被逼出了一身汗,於是剛進房的孫翔立刻就扔了行李直奔浴室。 此時,他正彆扭的穿著自己的衣服,朝葉修的方向看過去。他的角度只能看見葉修黑澎澎的腦袋,和白到有點刺眼的後頸以及看來已經洗到起毛球的衣服。 不管是哪個,看著都特別刺眼。 02 很快的刷卡登錄,葉修操作著一葉之秋進入競技場,慢悠悠的點開角色屬性截圖,口中一邊嘖嘖幾聲,也沒發表感想,就是慢悠悠的記錄著。 孫翔拉了張椅子坐在一邊,「喂。」 「幹嘛?」葉修頭也不回的問。 「其他人的角色你都記錄好了?」 「哪那麼快,只有興欣的人而已。」葉修拿了平板在上頭紀錄項目:「放心吧,資料不會外傳的。」 他又不是在擔心角色屬性的事情。孫翔嘀嘀咕咕了幾句,葉修沒理他,兀自做著工作,時不時移動鼠標,翻看著却邪的資料,時不時哼個兩聲,還是沒說話。 雖然葉修什麼都沒說,但孫翔或多或少能從對方的表情猜到點什麼,不外乎是「真不習慣」之類的想法吧。不管這是否是有留戀的意思,對於孫翔而言就是喉嚨卡了根魚刺,偏偏又取不走,不上不下的怎麼折騰都不舒坦。 要是喝醋能把這魚刺拿開,哪怕要把喉嚨都融掉了他也願意喝下去。 問題是哪來的那麼多醋給他融掉這份心結? 孫翔自己是很不想用心結這詞的,但事實這就是個他的一個心病。 哪怕是嘉世滑出季後賽名額,或是挑戰賽時被對方再次擊敗的時候,他都沒有懷疑過自己能否拿著一葉之秋擊敗葉修的可能性,以至於最後進了輪回,和周澤楷拿到了最佳搭檔的稱呼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他始終是信奉自己的念頭:葉修不是拿來崇拜,而是拿來擊敗的。 直到前幾天的那場比賽,一葉之秋是輪回陣營中戰到最後的人,卻還是在殘血的狀態下飛快的被清空血條。螢幕呈現灰濛的色彩,發覺自己真的被徹底擊敗的那剎那,那根魚刺就狠狠卡在了孫翔的喉嚨深處,灌多少水都吞不下去。 此時,看著操縱著一葉之秋的葉修,孫翔覺得這傷估計已經化膿了。 03 有件事情他誰也沒說過。 第三賽季的時候孫翔應朋友之邀,拿了張免費的票和朋友屁顛屁顛去看總決賽。現場全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的朋友瘋啊叫的,他都想裝不認識了——儘管他其實也有點想跳起來喊個幾聲。 絢爛的技能,風騷的走位,孫翔從未想過遊戲是能這樣玩的。 到了現在放眼望去,聯盟中有多少人對榮耀的啟發是源自於葉修?哪怕後來適合自己的職業不是戰鬥法師,肯定還是有很多人是看過葉修的比賽後才接觸榮耀的吧?這其實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可孫翔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絕不想承認自己是受到葉修的吸引才接觸榮耀的,即便到了現在,不為他人只為自己才遊戲,他也想把過去的這件小事埋藏在心裡。 葉修敲著鍵盤,一葉之秋在他的操作下前進幾步。 接著他轉過頭,放開了捏著鼠標的手揉幾下孫翔的頭頂。 孫翔毫不猶豫把葉修的手拍掉。「幹什麼你!」 葉修沒什麼在意的樣子,只是笑了兩聲:「我們來玩接龍吧。」 「啊?」 葉修沒解釋的意思,只是自顧自地說:「嗯……那開頭就用一葉知秋吧,該你了。」 孫翔愣了下,他不懂葉修這是在玩哪齣,只是在對方故意看著鐘倒數三二一的時候,連忙丟出個成語來接,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想輸給葉修的。 「秋、秋——秋扇見捐!」 葉修想了想:「捐血救人。」 「人——我靠這不是成語呢吧!」孫翔差點沒跳起來吼人。 葉修卻是笑了,「我沒說是成語接龍吧?」 沉默,孫翔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葉修微笑,把紀錄好的平板關掉,抽出帳號卡後撫摸著上頭的圖案說:「一葉之秋的名字是個錯誤。」 孫翔看向葉修,後者沒看他,只是半垂著眼睛看著帳號卡,像是自言自語般道出往事:「沐橙打字時沒注意選字,這名字就沿用到了現在。過去還覺得這名字挺扭的,看久也就習慣了。」 「我用君莫笑也用習慣了。」葉修說,把卡放到孫翔手裡:「一葉之秋應該也習慣你了。」 孫翔握緊了帳號卡,直視葉修的眼睛,胸中像是有把火在燃燒,燒得他連呼吸都是灼熱的,「你是在同情我嗎?」 「不。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葉修說,大大方方的迎上孫翔的注視。 去到輪回後孫翔收斂了不少,他不再是以自己為中心,懂得配合更學會妥協。可深刻在他骨子裡的那股傲氣還在,並不會因此而消逝。面對葉修這般的話,他感受到的完全是被輕視的屈辱。 他把帳號卡拍到桌上,毫不猶豫站起身拽住葉修的領子,在對方做出任何反應前狠狠朝那張嘴咬上去,力道之大,幾乎是立刻就舔到了一股子的鐵銹味,可他沒退開,葉修也沒掙扎的意思,反而是主動伸出舌頭往他的嘴裡鑽。 彼此的舌頭交纏著,他們在嘴上使的力氣大,比起接吻更像是在單方面的啃咬及雙方面的戰鬥。孫翔沒細想自己這行為代表著什麼,他只覺得該把葉修的嘴堵住,他的心事不該被對方這樣平淡無事的說出來。 不過是三秒而已。 不過是啟蒙而已。 算個鳥事。 孫翔貼著葉修的嘴,惡狠狠地說:「別太囂張啊葉修,就算一葉之秋沒法做到像君莫笑那樣的攻擊,要讓那群外國人刮目相看也是分分鐘的事!」 葉修彎起嘴角,在空檔中找機會回答:「你這不是廢話呢嗎?沒能做到這點一葉之秋哪會到你手中。」 孫翔愣了下,趁著這機會葉修將對方推開了點,抹了嘴,一臉嫌棄的看著滿手背的口水,猶豫著要不要往對方的衣服上擦,口中卻是沒任何停頓的接著說下去:「怎麼?辦不到嗎?」 「怎麼可能辦不到!」 兩人互相注視幾秒鐘。 孫翔在葉修的瞳膜中看見不知名的笑意,以及自己憤怒注視著的倒影。 葉修彎著嘴,笑得一臉嘲諷:「繼續嗎?」 孫翔毫不猶豫的咬上去。 Fin. |